不出一会儿,我便在百官前排看见了哥哥。
香气暖春,乱红初坠,满树绯红桃花烟浪起。他便一身雪白站在一树桃花下,锦衣金绣,玉树临风,黑发冉冉随风起。
记得上一回见他时,他分明还只是个少年模样,纤细而娇贵。这一次再见,他长高了许多,手掌变大,肩宽了,已有几分成年男子的味道。只是我一直没明白的是,他明明是凡人,何故身体成长速度与溯昭氏差不多?
忽然见他转过头,对身边的人说了两句话。他的侧颜依旧清秀瘦削,轮廓却带着一丝犀利的英气。此番神形,真是令人如论如何都想不到小时的包子。
之后,我才留意到,和他说话的是一个黑发女子,娇小玲珑,意态幽闲,也不知是个什么身份。只见那女子拉了拉他的袖子,他低下头,听她说了一句话,便淡淡笑了起来。
他明明是在对那女子笑,我所能看见的亦只有一个侧脸。但是,我却不由想起“溯昭五杰”之一女诗人婉然曾写过一首长诗《溯美人》,其中有两句是这样:“一笑转春思,二笑断春魂。云鬓如烟碧,轻袖醉冥紫。”
恰逢此刻,二姐的成人仪式开始礼乐祭祀,一阵琵琶声自祭坛飘来,是列队齐奏,大约有十来人,声如珠落玉盘,弦弦断肠。随着琵琶声变轻,旋即独奏传来的,一首孤高冷寂的箫曲。曲声呜咽,音尾颤抖,刚好迎来一阵春风,抖落更多桃花。
哥哥轻笑过后,拂去了肩上的花瓣,又重新回到原来的站姿。
可是,那个画面,我是如何也忘不掉了……
一阵神魂颠倒后,我忽然察觉到自己真是太大逆不道了——怎么可以这样想自己的哥哥?可是,那天杀的《溯美人》诗句,竟再一次在我脑海中蹦跶:
一笑转春思,二笑断春魂。
沧瀛神保佑我免遭天打五雷轰啊!那首《溯美人》,讲了灵景王在位时,一位fēng_liú的王孙子弟与青楼名妓相恋的故事。最后名妓遭到始乱终弃,穿上嫁衣投洛水自尽。而这倾国倾城的二笑,写的就是那名妓的笑……
哥……我真的知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老想把哥哥写成美人受已经玩坏节c,ao的小天使闪闪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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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榭歌台
欲把兄长比歌伎,理应被雷劈。只是万万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快。
我尚处于自我忏悔中,傅臣之身边的女子已察觉到我的存在。我的登天术本不娴熟,与她目光相接的刹那,我吓得抖了抖,差点把自己摔在地上。然而,她却像是发现有趣之事,露出狡黠一笑,眼睛眯了一下。
之后,我跟中了邪一般,浑身灵气都不再受身体控制。原本往上升的法术,竟被另一股力量带动,拖着我往人群上方飞去。由于动静太大,群臣纷纷抬头。
顿时,千百道炽热的视线把我烧成了个筛子,我很不负众望地飞向二姐斜上方。
终于力量中止,我在她面前摔了个狗□□。
数百个人整齐的抽气声响起,此后万籁俱静,除却空谷中还有一阵阵抽气声回荡。抬头看了一眼二姐,她轻掩朱唇,花容失色。而眼角瞥了一眼父王,我朝他露出一个活泼可爱的微笑,他整张脸却还是暗灰色。
这下真是死得彻彻底底了。
当日黄昏,我垮着一张脸,双手高举一把椅子,跪在紫潮殿后花园中。
父王负手在我面前来回踱步,不时停下,怒道:“你到底在做些甚么名堂!堂堂溯昭小王姬,居然偷偷使用纵水登天术,还在那等肃穆之地,出这么大的糗!王室颜面何在!你父王颜面何在!”
母后一如既往扮演着和事老,一边劝解父王,一边不痛不痒地训我。今日事大,父王早已不吃她那套,只是冷不丁地看了一眼傅臣之。
尽管这些年哥哥总是在外闯荡,父王却是越来越信任他,瞅着他也是越来越顺眼,若不是他并非溯昭氏,父王大概立即会立他为王储。而从紫潮宫起,傅臣之便不曾发言。他如腊月的雪山寒松般站着,沉默而笔直。
直至迎上父王的目光,他才终于说道:“洛薇,今r,i你确实太没规矩。 ”
眼神之严厉,语气之苛刻,真是符合他一直以来在父母面前的兄长调调。这也就罢了。只是两年未见,一见面就这态度,还直呼我姓名……尽管毫无证据,但我凭感觉也知道,害我丢这么大脸的人,正是跟他一同前来的不知名黑发臭丫头!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充满杀意地看了他一眼,别过脑袋看向别处,不再理他。
父王又教训了我一阵子,便对傅臣之说道:“臣之,你看好她,不跪满一个时辰,不许她起来,不许她吃饭。明日大祭司也回溯昭了,待与他会面回来,寡人要看见这野丫头写好千字悔过书。”
“是。”傅臣之答得极快,“谨记叮嘱。”
父王携母后拂袖而去,留我和傅臣之在原处大眼瞪小眼。我举椅子举得手也酸了,他却冷淡地俯视着我,只丢下简练的两个字:“跪好。”而后他也离去。
我若真愿好好跪,那葫芦藤上也该结南瓜。他身影刚消失在拐角,我便“哐当”一下,把椅子翻过来砸地上,站起来一屁股坐在上面。但是,任我再是胆大如斗,也不敢跑太远。
渐渐地,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