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一个红衣小女孩子怯生生地探出了半个头,大而乌黑的眼睛泛着水气,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罗王一把扶起阿梦,惊道:“你为何?”
阿梦流下眼泪,一脸的伤痕渗出几道鲜血,和着泪水,泪痕与血痕交织一片:“我命不久矣,不求她此生能再修成神籍,只求她无忧无虑平平安安。”
罗王心中一痛,阿梦本是一只上古时成神的梦貘,在自己年幼时曾得与之相见一面,那时的阿梦妍姿俏丽,灼灼其华,让年幼时的自己对美丽的女子有了参照的定义和绮丽的遐想,而冥界很多描绘美丽女子的画像,或多或少都有她的影子。但现如今,如果不是凭着那支入梦笛,实在难以和年幼时见到的那个端丽冠绝的人联想到一起。
像自己年少时的梦被人活生生剜去一般,罗王双眼模糊,身形巨震,如果自己能够早知晓一点,动作再快一点,或许,她不会变成如此模样。
罗王含泪连连点头,阿梦蹲下身紧紧把小女孩抱在怀里,随即惨然一笑,把那翠绿的笛子塞入罗王手中,便飞身而去。霎时间倏忽风起,庭院楼阁如漫天残影,四下散落,只留下那个还不及膝高的,眼睛s-hi漉漉的,不明所以的红衣小女孩。
神物,可怜被困在冥界,连修神的天地灵气都沾不到。罗王强忍心中疼痛,低头看着那小女孩,牵起她。定要去人界,离天离神最近的地方。一高一矮,一白一红两个背景,消失在渐渐散去的浓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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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尘……”这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辨不清方向,这一次似乎终于有了确定的位置,罗王吃力的睁开眼,这是一处人界的客栈,虽然简单,却不似空旧宫那样的冷清,一物一景都有着独特的亲切感。耳边的喧嚣声传来,热闹的,带着生机的,只属于人界的喧嚣声。
“你终于醒了。”伽南像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罗王强忍住胃里翻涌的难受,问道:“我怎么了?”
“你灵力不济,通过结界以后就昏了过去,已经躺了三天了。”伽南有些叹气:“早知道就应该叫你休息,别跟来了。”
“我不会拖你后腿的。”罗王淡然道,虽然现在自己灵力不济,但自保还是可以的。
伽南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可能眼前的这个人,一直都对自己有所提防,自己明明关心的话语,在他听来或许像责怪和嫌弃一般,可是,这又如何呢?在这个人眼里,自己就是一个恶人,一个贱踏天道,违背伦常,披着羊皮的伪善的恶狼罢了。
罗王艰难起身,问道:“逃出来几只妖兽,都在何处?”
伽南翻手亮出绯月长刀,刀鸣声回响,伽南细细听了一阵,道:“尚末走远,就在此处。”
忽然间,绯刀的虹光闪了闪,伽南挥手收回长刀,看着榻上之人一眼:“就在城中,你去吗?”
闻言,罗王随即下床,跟着伽南出了门。
刚出大门,罗王只觉得整个大街从刚才的阳光明媚、生机盎然,一刹那,整个世界凋零下来,树上的树叶迅速枯黄,花朵迅速萎缩干瘪,南风习习突然转了方向变得冰寒刺骨,还没等大街上的所有人反应过来,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
第 7 章
街上之人对这诡异的天气如临大敌般,个个大惊失色,在街上的抱头鼠窜,在屋内的迅速关好房门,只有极少数的看着天空发愣,一些孩童竟不及换上厚衣物嬉笑着追逐着雪花被家人厉声喝止拖回屋内取暖,一片片的咒骂声,惊怕声,每个人都在惊奇着,期望着,观望
着。
一时间,喧闹的大街安静下来。
罗王心里隐隐觉得是什么,未及深思,忽有脚步声由远而近,以极快的速度飞掠而过,伽南出声道:“那边!”便提着长刀飞身而去。
几番飞檐走壁,脚下轻点,掠过不多时就已厚厚积雪的屋顶,在长街的尽头,便见一个戴着白色斗笠的白色人影,像这漫天的雪花覆了一身,坐在木桌边,桌上一盘黑白棋子零落有致。
伽南长刀一挥,喝道:“狙如!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