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妈是什么?!发生了什么?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艾文看见有些东西在阿利斯特脸上闪亮,那是他的眼泪。
“哒……我……我只是在帮你。”
艾文虚弱地坐在地上,晕眩和剧烈的头痛包裹着他。
他脸上的伤口正在隐隐作痛,恍惚间,他觉得这是那些触手在消散时候会感受到的痛苦……
而当他企图开口解释一切时,他的喉中溢出了一丝细细的摩擦声,听上去就像是一声轻微的“哒”,艾文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然后他迅速地转换为人类的语言。
(为什么要用“转换”这个词,你原本就是人类——在他的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发出了微弱的疑惑,而艾文本能地无视了那一声质问。)
“你看见了。”
艾文低语道,没有用疑问句。
他相信,在那些触手从宿主身上剥离时,一定也让宿主窥见了一部分可怖的残影。
这也就是为什么阿利斯特一直在神经质地抓着自己的后背,这个可怜而憔悴的红发青年看上去已经摇摇欲坠。
当然,艾文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剧烈的头痛灼烧着他的神经。
“是的,我他妈看到了!那是什么?!这里到底该死的发生了什么?!”
阿利斯特持续的尖叫让他更加头痛。
艾文死死咬住了牙关,他喘息着,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
“这,这里……正处于危险之中……你们的世界……”
他对阿利斯特低声道。
“投影……祂的投影正在……侵蚀……剥落……”
艾文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痛苦。
他发现自己好像忽然间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他想要向阿利斯特传达他所能感知到的恐怖信息,但无论他怎么搜刮自己大脑中的词语,却依然无法完整地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觉得自己脑海中所蕴含,或者说,他在那片星空之中所摄取到的东西是那么的庞大而深奥,已经遥远超过了人类语言所能归纳的极限。
“打开。”
艾文晃了晃受伤的铁链,再次向阿利斯特示意道。
他希望这一次阿利斯特不要再拒绝他了。
他不希望自己再感受一次那种近乎非人的暴虐与黑暗情绪的洗礼。
谢天谢地,在剧烈的喘息与挣扎后,阿利斯特似乎终于想通了什么。
他抓起了那把小刀,跌跌撞撞地朝着艾文走来。
这一刻,他的眼神幽深如同鬼火一般,有那么一瞬间,艾文几乎要以为阿利斯特是想要用这把刀杀了自己。
艾文的心跳甚至因此而顿了一拍。
但最终阿利斯特却只是跪坐在他身边,用刀尖撬开了艾文手腕和脚腕上的锁扣。
这一次,他的手总算没有颤抖了。
那些沉重的铁链很快就松开了,哗啦啦自从艾文细瘦苍白的手腕和脚腕处跌落于地。
不得不说,重获自由的感觉让艾文感到一阵轻松。
然后他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你干什么?!”
阿利斯特惊恐的询问从他身后传来。
艾文回过头,看向阿利斯特。
“我要……想办法……逃跑……这里已经被‘祂’的投影笼罩……我必须离开这里……”
他想要解释,但最终说出口的话语,却只有这么简单的几句。
然后艾文打开了石室的大门,缓缓朝着外部走去。
阿利斯特显然犹豫了一下,艾文以为他不会跟来,但是片刻后,艾文在自己身后听到了红发青年的脚步声。
“你变得很怪,艾文,非常怪。”
阿利斯特在艾文背后发出了一声低语。
艾文没有回头。
“我们都是一样的。”
他说。
其实对艾文来说,阿利斯特跟上来这件事情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他看得出来,阿利斯特显然正在害怕他,也害怕法师塔里发生的这一系列怪事——但这并不怪他。
要知道就连艾文自己都对这变故茫然而不知所措。
他身体里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几乎已经彻底崩溃,唯一支撑着他,让他可以保持表面正常的,是对“祂”的恐惧。
艾文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祂”正在渴求他的彻底的疯癫与狂乱。
而艾文必须努力维持住自己的最后一丝理智。
只有这样,他才不至于彻底沉沦到那片黑暗中去……
艾文回想起梦境中那种灵魂与其他生物相互融合的感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涌了上来,又被他压制住了。
用于囚禁“疯癫法师学徒”的石室位于法师塔的下方,距离已经被阵法盘彻底封住的底层非常近。
无论艾文和阿利斯特想要干什么,他们都必须爬到更高的活动层去——只有在那里才有高阶法师,而法师塔通往外部的大门也必须经由他们才能打开。
而在寂静无声的法师塔内部行走时候,艾文和阿利斯特都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法师塔y-in暗的走廊呈现出了一种奇妙的气息……与艾文记忆中的截然不同。
这里的空气变得浑浊而粘稠,大概是因为空气中已经完全没有魔法粒子的缘故。走廊中的魔法电气灯和蜡烛也只有零星几盏在苟延残喘地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光线很暗,暗到令人有些不安。
在路过长窗的时候,艾文突兀地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看向阿利斯特。
“我们没有见到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