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今月嚼着嘴里的杏脯,小声问道,“二表哥病得严重吗?他没事吧?”
听着这般关切的语气,江妙心下暗暗偷笑,觉着有戏,说道:“昨儿烧得挺严重的,今日烧倒是退了,不过还躺在榻上呢……嗳,今月,正巧你陪我一道去看看我二哥吧。我二哥看见你,肯定会很开心的。”
见二表哥啊。薛今月心下小小的犹豫了一下,抬眸对上江妙水亮亮的大眼睛,木木的点头道:“好、好吧。”心里却担忧着,二表哥平日瞧着挺体格挺好的,大抵不会很严重吧。
江承许住在缀景院,院子外头种着一片翠竹,环境倒是雅致清幽。
江妙领着薛今月进屋,里头有一个美貌窈窕的小丫鬟侍奉左右。这丫鬟名唤卷碧,是缀景院的大丫鬟,倒是将缀景院的一切事物管理的井井有条。
卷碧着一袭普通的碧绿比甲,美貌能干,行事也落落大方,瞧着江妙和薛今月进来,屈膝行礼:“姑娘,薛姑娘。”
薛今月抬眸朝着卷碧看了一眼。她并非一无所知的小姑娘,知晓贴身伺候的丫鬟意味着什么,又见这位卷碧生得这般清丽可人,想起那日在乔府江承许对她说得话,心里突然有些闷闷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她看了一眼榻上的江承许,瞧他一脸病态,的确有些憔悴。
“你下去吧。”江承许的声音有些暗哑。这话是对卷碧说的。
江妙也是个识趣儿的,笑吟吟道:“我同卷碧一道去厨房看看药煎好了没。”说着,就朝着卷碧使了一个眼色,同她出去了。
薛今月愣愣站在原地,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是被江妙给骗过来了。她抬眸怯怯的看着榻上的病弱男子,忽然有一种进了狼窝的感觉。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听得男人开口说了二字,这才小心翼翼挪步走了过去。
江妙同卷碧出去,问了自家二哥的情况,听得卷碧回答的有条不紊,这才露出赞许的目光。
她知她二哥优秀,卷碧又是年轻轻的小姑娘,朝夕相处,难免会生出情愫来。而且大户人家公子的贴身丫鬟,本就有那方面的安排,加之卷碧容貌出众,能力过人,若说心里只想着一辈子甘心当一个小丫鬟,她也是不信的。
不过她信得过他二哥。
饶是上辈子,今月嫁人,她二哥也没有碰过身边的丫鬟。今月成亲,他还去喝了喜酒。那会儿她见二哥情绪平静,同往常无异,还以为对今月没那么上心,后来还是卷碧告诉她,她二哥经常彻夜不眠,坐在榻边发呆,亦或是一个人喝酒。喝醉了,还不许人近身伺候。有一回,有个新来的丫鬟,瞧着她二哥喝醉,偷偷爬上了她二哥的床,最后却被他二哥扔了出去。这些事情,都是卷碧哭着告诉她的,她还求她去将今月找来,安抚一下她二哥。可那时候,今月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之后今月嫁给他二哥,二人夫妻关系不合,可卷碧并未趁虚而入,而是专心伺候这位夫人,忠心耿耿。
今日她带今月过来,以卷碧这般的聪慧,定然会猜到他二哥非今月不娶。若是能早些断了念头,也算是一件好事。
江妙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瞧着时候差不多了,这才走进屋去。总不能让二人待得太久。
江妙一进去,薛今月就跑到了她的身边,抓着她的手臂,脑袋略微低着,脸颊红彤彤的。她支支吾吾道:“妙妙,我还有事儿,我先回去了。”
江妙想说送送她,可她却走得匆忙,说完就走了,甚至没和她二哥打声招呼。
江妙眨了眨眼,心下犯疑,眼睛朝着榻上穿着白绫寝衣的二哥看去,见他俊脸柔和,此刻心情倒是不错。
江承许朝着自家妹妹招了招手。
江妙乖乖的过去。
江承许伸手抚了抚自家妹妹的小脑袋,眼眸温温和和,道:“妙妙,谢谢你。”
江妙笑笑。她有什么好谢的?她是他亲妹妹啊,而且,她也没做什么。
自薛今月来过之后,江承许的风寒便很快好了起来,若非江妙亲眼看见过她二哥病弱的模样,还真以为她二哥是装病呢。
这日江妙在院子里喂小鹿长福。虽说不能像长公主一样给它单独弄了院子,可江妙琢磨着,找个时间带它出去遛一遛。不过这长福倒是个有脾气的,平日里只肯亲近她,在其他人眼里,样子别提有多高傲了。
她喂着长福吃草,宝绿跑了过来,悄悄在她耳畔道:“姑娘,今儿宣王来咱们府上了。”
陆琉。
她还想找他要回耳坠呢,他这是……
下一刻,便听宝绿道:“国公爷同宣王仿佛有要事商量,这会儿二人在书房谈事呢。”
不是专程来找她的。江妙突然有一种自作多情的尴尬感。想着如今陆琉的身份,的确不会像小时候那般,专程来看她。而且男女大妨,也是不合礼数。
江妙若有所思,边上原是沉默的小鹿倒是忽然闹腾了起来,见它掉了个头,甩了甩尾巴,就雄赳赳气昂昂的直接跑出了院子。
宝巾和宝绿忙上前去追。江妙也提了提裙摆追了上去。江妙心道:平日长福乖巧听话,今日这是怎么了?
她怕惊吓到它,没有命其他人追,而是自己悄悄的跟了上去。
走过长廊,穿过月洞门,一直到了前院。
追了整整一刻钟,江妙才见那小鹿在前头挺了下来。她额头满是汗,微微张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不远处桂花树下,小鹿亲昵的蹭着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