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人作者:那耘
赝人第18章
胖子梗着脖子说:“是又怎么样”
梁宝说:“你别当我不知是谁。”
胖子说:“与你无关。”
梁宝说:“将来谁娶了你,那才叫倒了八辈子媚,你连二锅头都算不上。”
胖子说:“我又没逼你娶我。再说,就算你想娶。我还不一定干呢”
梁宝说:“蹲着撒尿的人有的是,就是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娶你这号货。”胖子气他说:一我呀,你放心吧,剩不下广说罢扬长而去。
几个月转眼就混了过去。领兵的下来了。他是个大方脸,营级干部,还领了一个小白脸,据说是文书。张庄大队摊了两个名额。全大队适龄青年磨拳擦掌。青年点里数路百林和梁宝上劲。路百林膀大腰粗,八字脚,一年里有六个月泡在城里,其余六个月用来谈恋爱,他先后谈过三个姑娘,她们分别搞大了肚子,其中有一个还生了下来,被人抱了去。路百林兄弟姐妹一大帮,父母对他自不回城不太介意。
每次回家,他不是在地上铺条毯子,就是到同学家挤几宿。他爹对他说:“你别再胡闹了,干脆在乡下娶个媳妇,正儿八经过日子吧。乡下吃菜新鲜,管够吃,住的又宽敞。”张驴儿在露天会场讲话时,路百林甩过好几回土坷垃,有一回砸在张驴儿印堂上。他还纠合几个人一块儿放屁,看谁放得响。屁放完了,就把手卡在腋窝下,胳膊上下甩,弄出的响声几乎乱真。李大棉袄和他打赌;他要是一口气吃下十斤西红柿,给他记两天工分。他二话没说,硬着头皮吃了十斤。两天工分挣到手,他上吐下泻,人瘦得皮包骨头。他还装狼把张驴儿吓了好几回。张驴儿训过他几回,他呲牙咧嘴,一句也不少说。有一回民兵训练,打靶时他差点把张驴儿崩了。张驴儿说:“这小子,亡命徒一个咱可不敢惹他。”
路百林唯独和梁宝能尿到一个壶里。他对梁宝说:“咱哥俩儿一块走吧。”
梁宝说:“你得想法和张驴儿把关系缓了。”二人计议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决定送一份厚礼。他们又为钱伤起脑筋。梁宝想出一招。“羊毛出在羊身上。”他说,“张驴儿老妈养了几十只大母鸡,下的蛋远近有名,个大皮厚。每只母鸡都在五六斤以上,卖个十块八块不成问题。”
两人制定了行动方案。那天晚上月黑头。路百林撮着梁宝屁股,把他灌下去。
梁得财酒劲儿上进院里,路百林手持一根棒子,在墙外接应。梁宝提了一条大麻袋,悄没声摸到院子里。他哈着腰,捉迷藏一样伸着两手摸。猪圈,草垛,批糊栏子,苞米仓,猪食物缸,鸡食槽子摸过来摸过去,就是摸不着鸡窝。路百林急了,在墙外吹了一声口哨。梁宝吓出一身冷汗。他走回接头地点,路百林爬上墙头,问他进展情况。梁宝说找不着鸡窝。路百林说:“干么不问问老太太呢”
梁宝一下开了窍,他蹑脚来到老太太窗前,拍拍窗玻璃说:“老太太,你的鸡叫人偷去啦”过了一会儿,仍无反响,梁宝又拍窗,“老太太老太太你的鸡叫人偷去啦”
“屋里咋一声,电灯亮了。梁宝赶忙低下头,跑回墙根,隐在木头堆后。不大时。老太太出来了,她一边系衣裳扣,一边来到台阶前,先用电棒往四下里晃上一圈,然后对准了一个木头小门。梁宝伸出脑袋,看了个清楚,原来鸡窝嵌在石砌的台阶里。老太太打开鸡窝门,电棒照着咱个儿跪下来,一个个数:”小花豹,在;乌顶子,在这儿;这是黑鸦雀;这是红袍子;秃尾巴呢在这儿啦好,老实点儿。
这是双冠子,金鱼眼,愣头青,机灵鬼“数到最后,显然一只不少。老太太把门关严,站起来说:”这就怪了。一只不少,谁告诉我说叫人偷了呢真是怪事
“叨叨咕咕一通后,老太太走回屋,不大时,又是咋一声,电灯关了。
梁宝耐心等了一会儿,来到鸡窝前,把门打开,然后撑开麻袋,一只手伸进去,一只只住麻袋里塞。鸡身上热乎乎的,一声不响,乖乖进了麻袋。确认一只不剩时,梁宝把麻袋口系紧,又从腰间解下绳子,拴好后,吃力地拎到墙根,吹了一个口哨,把绳子甩过墙。路百林在墙外用力拉,一麻袋鸡冉冉上升,梁宝两手相托,到了墙头,两人一接一送,把麻袋缓缓放到墙外地上,这才松了一口气。梁宝又回到老太太窗前,敲着玻璃喊:“老太太老太太你的鸡叫人偷去啦”
老太太醒了,嘟嘟哝哝说:“真是活见鬼了。明明一个不少,偏有鬼来打窗。”
梁宝说:“老太太,这回可是真的啦”梁宝怕惊醒张驴儿他们,就移步来到墙下,路百林在墙头上把他接到墙外。这时听见外屋门吱嘎一声响,梁宝说:“张驴儿”两人扛起鸡,撒腿就跑。
梁宝从集上回来,与路百林各分了九十三块钱。梁宝嘱咐他说:“这钱可要花在刀刃上,千万别糟置了。”路百林管不住自己,买了几条烟,几瓶酒,把几个好朋友找来,下了一顿馆子,又在点里要了几天威风,九十三块钱眨眼间折腾光了。
梁宝扯了一块好毛料子。张驴儿这回客气多了,还留他吃了一顿便饭。席间,梁宝见老太太闷闷不乐,饭也不吃,烟也不抽,就明知故问。张驴儿大骂了一气,最后说:“咱干的是得罪人的差事。想扒咱房子,把咱放油锅里炸的人少不了。现在的人,表面上甜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