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和雪剑出鞘,透着微微血色的寒芒在夜色里一闪而逝,三朵剑花在虚空中炸开,瞬息间收入符纸内。
“作为救下阿绿的谢礼,这是三道只有你能催动的剑气,应当能保你平安抵达偃琴洞窟最底层,不过能否成功将天华婆娑舞带出,就靠你自己了。”江栖鹤道。
三张符纸飘入钟兰意手中,她微张的嘴唇不住嗫嚅,眼底波光闪动,一时之间不知作何言语:“春、春风君,晚辈何德何能……”
“佛家讲因果,这是你种下的善意所结出的果实。”江栖鹤笑了一下,又问:“天华婆娑舞是一种花吧,一次开多少朵?”
“天华婆娑舞乃双生花,偃琴洞窟底下至少会有两朵。”钟兰意道。
“多谢。”江栖鹤收剑入鞘,衣袂被夜风吹绽成花,点亮夜色。
钟兰意欣喜地摇头:“不,该说谢谢的是晚辈。”
“不要谢来谢去了,那样停不下来。”阿绿用翅膀尖搔了搔脑袋顶,“弄得我也怪不好意思的,分明被救的鸟是我,但谢礼却是老江来出。”
江栖鹤极轻地耸了下肩,等钟兰意走远,绕到歪脖子榕树后去找陈一。少年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荧蓝阵法亮起在脚下,照得眉眼幽幽。
“有结果了吗?”江栖鹤问。
陈一蹙起眉来:“很奇怪,就像有层雾罩在上面似的,我只能算出江前辈在西南。”
第40章 千灯照夜(八)
第五章千灯照夜(八)
“西南……”江栖鹤重复了一声, 西南这个范围很广,不仅将整个辰州包括在内,就连韶州某些地界也属于其中,更别说更南的连崖山、黄泉与混沌境。
莫不是十大门派又故技重施,要用江眠来威胁他去混沌境吧?
想到此,江栖鹤忍不住蹙起眉头。
陈一略有些担忧地看了江栖鹤一眼,脚底下已经熄灭的阵法重新亮起, “我再算一次。”
“用别的算法?”江栖鹤问。
“生辰八字与姓名是最j-i,ng准的方法,不过旁的……”也可以试试……但后面几个字没能说出口,就见快步绕到树后的陆云深对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又有人来了, 估计与钟兰意一样,是循着烟火弹来的。”陆云深声音轻、语速快,素白衣角犹自在半空微晃,吹尘重剑紧紧握在手中, 如玉剑身流淌暗芒,“数量不少, 修为不低,都在无相境。”
江栖鹤眉梢一挑,极快地将神识释放出去,但与对方相触那瞬, 赫然遭到攻击!
两道刺目的光在半山腰炸开,掀起的气浪撞碎山石,生生将人迹难至的密林劈出一条狰狞大道。
一经试探,双方各自撤回元力, 歪脖子榕树下江栖鹤眼皮撩起,似笑非笑道:“有两个熟人。”
“什么?”陆云深道。
“千机阁狩魂穿杨,墨阁巧雀。”江栖鹤缓慢地抽出和雪剑,剑身在剑鞘壁上拖出一道长音,微红光芒乍现,映得暗色浮动的眼眸透出几分艳与媚,“老相识了,和你我一样,都是十圣。”
陆云深眸间闪过疑惑神色:“在这种时候找上门来,与江眠有关?”
江栖鹤下巴一扬,语调偏寒,“我觉得很有可能呐。”
他话音尚未完全落地,人已飞掠而出,寒光擦破夜色,和雪剑于虚空轻挑,与破风而来的铁.箭撞在一块儿。
当——
剑身震颤,江栖鹤手腕翻转,仰身旋了半圈,霜白衣衫在风中蓬开,衣角拉出宛若蝶翼的微亮弧光,仿佛落在虚色中的留白。
握剑之人再侧手一削,元力狠狠撞上去,那锃亮的铁.箭尾端一抖,势头陡止,歪斜着栽入地面。
江栖鹤旋身踩上树冠之巅,握剑的手反向上抬起,长剑指着夜空中另一点光辉,“多年不见,狩魂穿杨的箭法似乎退步了?从前千里杀一人,而如今,竟是在千里之外就露了踪迹。”
“五百年过去,再强大的人都不得不服老,春风君倒是风采依旧。”着深蓝劲装男人执弓现身,眸眼犀利,淬满冷光,“不过,若是我与墨阁巧雀的机关联手,不知春风君能战到几时?”
“呵。”江栖鹤冷哼,“说得好似只有你们会找帮手一样。”
陆云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江栖鹤身侧,无星无月的夜色中,银白长发明亮如霜。
玉一般的重剑单手提起,空出的手将江栖鹤一拉,挡在自己身后。陆姓少年双眸裹霜,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狩魂穿杨。
“哦……我还道是谁能在我们几人刚入山就被惊动,原来是陆大庄主。”狩魂穿杨唇边浮出一丝轻笑,“不过,即使是陆庄主,今夜若想阻挡我千机阁杀人,也只有死路一条。”
陆云深出战从不与人废话,也懒得听人废话,狩魂穿杨方将话讲完,他已如鬼魅般掠身而去,逼到人眼前。
吹尘重剑从狩魂穿杨头顶砸下去,青色剑身势如泰山压顶,暗芒隐在锋刃之间,震得此人鬓发飞扬,断成碎屑。狩魂穿杨冷笑仰身,双手握住长弓,流光如水般淌过,最后一丝光华暗灭时,手上武器已由攻化为两柄弯刀。
银光一闪,狩魂穿杨在吹尘重剑上借力一蹬,倒仰着飞出。
“可不要小看这人,他最擅长远战,但近身体术亦是一等一的好。”霜白衣衫绽开成花,江栖鹤踏叶而来,在陆云深耳旁低语,“尤其要注意他的武器,能化作弓、棍、刀、剑、刺。”
陆云深“嗯”了一声,又往山林深处投去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