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过黑暗迷茫的时刻,就明白那段日子对他本人而言有多糟糕透顶,若不是由先前一整年的那一番遭遇,他怕是至今也爬不出他人生最低谷昏暗的时期。
好在,这次既回来了就是真回来了。
可关于他能否继续胜任自己身上的这个职位却还需要考察。
因八方尔济这个名头,不是一个永远属于傅玉的个人荣誉。
若是他拿不出点真本事来,证明自己已经完全恢复全盛时期,并且镇得住眼下海东青所需要的局面,到头来,就算是如傅玉这样的,海东青也会选择放弃他。
所以当下,海望大人也没有着急先挑明为何自己这一次要把他叫来报到,又为何一回来就要和傅玉单独这样面对面沟通,就从底下将两把结构并不完整的燧发枪拿了出来。
——这两把燧发枪,枪膛内都装着□□,枪管很长,但都没有,还占据二人眼前桌子的大半。
“还认识这个吗?”
以一个眼看着他当年从京城中一个少年成长起来成为一只海东青的长辈和上司的角度,海望大人沉下脸缓缓出声。
“嗯,认识,没一刻会忘得掉。”
收敛起刚刚那副样子,傅玉面无表情地看看,却也补充了一句。
“当初从神武门上方打坏了我一只眼睛,从我整个脑子里直接穿过去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还时不时折磨我的这个。”
望着眼前黑漆漆的屋子着也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你现在,还会对这个东西心生恐惧吗?”
海望又带着些探究地皱眉问他。
“不知道。”
傅玉想想,却也没有隐瞒,只是举起自己的一只一旦回到这儿就戴上了黑色指套的手掌心,又张开收合几次后才慢吞吞回答道,
“我现在还没有抓到最后的两只蜘蛛,所以我的真正‘恐惧’还没有被解决。”
“我也是个人,不是能一直不害怕任何东西的,一旦我开始产生恐惧,那么那种痛的感觉还会出现。”
“所以,我需要确认一下,我还有没有以前的身体记忆,还有已经克服当时情况的紧急反应和对策。”
但这里是海东青的特殊机构部门。
一旦进入,每个人心中就也不存在说什么同情,怜悯和迟疑了。
因此明显早有准备的海望大人也不会好端端地将这两把燧发枪就拿出来摆在傅玉眼前,下一秒,这位今日并未穿官服,却依旧眉宇间却有种威势的大人才指了指一旁的木漏斗淡淡道,
“知道了,我现在也正有此意——你眼前的,火铳拆装,和保护人质与反袭击近身训练,这是当初你们这帮海东青的入门级训练了,我现在要看看五年之后,你现在还有多少当年的能力在。”
“我知道,你现在的岁数已并非年轻人,以你曾经受过重伤的身体状态也未必能恢复原有的最佳战绩,傅玉。”
“但在对自己的身体在量力而行的基础上,你也该想想接下来该具体走向哪一步,不过欢迎你调整好心情回到海东青,这就是第一道决定你接下来去向的试炼。”
这话一落下,外头由海望大人多年饲养在此处的老鹰也跟在在对面屋顶上方嘶鸣了一声。
鹰尖锐的叫声,令二人之间的气氛分外正式,也很冰冷,接着,这位傅玉的上司才接下去对他一字一句道。
“在接下来的半刻,也就是旁边的那只木头漏斗到拾伍停下的为止。”
“门口的五个我从大内带来的蒙面銮仪卫兵士,会用他们身上本身携带的自步枪破门而入对我进行袭击,我是你假想中的个人保护对象,浑身上下并未有任何保全措施,而在第八个刻度时,这个屋子里的任意一面窗户,还会有数量位置的人进来从任何一个角度袭击你。”
“我需要你的个人状态,给我在最快的时间内,回归到了你二十五岁时的状态,并且能完全应对眼前即将到来的一场鄂老交代的‘大事件’时候。
“哦,那我有多少时间?”
状态还挺放松,摸着脖子瞧了眼外头那帮恨不得立刻冲进来‘打’自己的陪练傅玉闻言也问道。
“还有,是什么整个顺天府之中即将到来‘大事件’?”
“三天。”
“接下来,你有整整三天能够呆在这里重复你的基础训练,直到你完全适应了曾经你在海东青时的节奏,并且成功地走出这里的时候。”
海望大人盯着他面无表情地回答。
“至于那件大事,想来三天后,由朝廷散播,全京城的官员,百姓,每一个人也快得知了。”
“神文圣武,席卷八荒。”
“自新帝登基,北京城第一次最为重要的民族外交,从西藏远道而来的藏传佛教格鲁派大活佛——五世活佛罗桑益西贝桑布即将来到皇城,亲自面见当朝帝王。”
“换句话说,这是一场即将两方会面,载入史册,并且整整维持二十三天的重大外交访问事件,听明白了吗,傅玉?”
……
这一句话落下,外头守卫着皇城秩序的鹰却是伴着底下的喧嚣而嘶鸣一声,又扑腾一声朝着天空飞了起来。
四五个时辰过后。
头顶的天色已由傍晚时分的晕黄发红转至一种暮色里的深黑。
用鸟的视角俯瞰下的万里皇城角下,到了夜里才灯红柳绿,热闹起来的有些地方却是在楼台上亮着灯笼,那红通通的灯笼画着支香艳无比的梅花,桌上是鼻烟壶,旱烟袋,还有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