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掞大人这话倒是有理,只是理都让你说了,无非来来去去都是和稀泥罢了,您要是真有本事,就该趁着此机会就先给咱们支个招,也算是为天下之表率。”
“哦,图里琛大人这是何意?”
“我是何意王大人自该明白,咱们这帮人总不好过斗个你死我活。”
“只是你也该想想,当年除了这廷玉老板,你我本应当最害怕的那个人是谁,那人在时,把持着南军机的一切,把咱们吓得瑟瑟发抖的王掞大人弄得在大事连屁都不敢放,别现在那人不在了,王大人就以为自己占山为王了,这可才五年,谁知道那人又会不会突然回来了呢?”
“……”
这位图里琛大人意有所指的话一下子将一屋子人都搞得不敢吱声了。
一屋子人气氛有些微妙,却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听出点端倪。
因若说到五年前的,和‘那个人’,南军机上下可都是再熟悉不过了。
毕竟四五年前,除顶头上司廷玉老板外,旁人最不敢惹的也就只有那一号人,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极受圣上重视,世人都知那是个刻毒心黑又心狠手辣的货色,旁人在他手里吃多了亏,就也长了记性,所以王掞这胖子见状却也乐呵呵地笑笑。
“我可不知图里琛大人现在还故意提起这事是何意。”
“大,大伙都知道……‘那位’,‘那位’当年被人千夫所指后带罪罢官,登基大赦之后已是如条落水狗一般逃出了京城,若说他还惦记着自己功名利禄,早就该趁着好时机回来,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这帮子旧相识却也没听说‘那位’有过什么消息。”
“再说了,便是‘那位’如今还活在世上,他这么个庶人和咱们也已经是云泥之别了,怎么现在还好端端地提起呢,这又有何用处呢?”
但谁料这话却引起了那位图里琛大人更大的反应,因下一秒他只荒唐无比地拍拍额头大笑了起来,又毫不客气地出言讽刺道。
“哈哈哈,庶人,那样的一个人,你说他是他是庶人,真是荒唐啊荒唐……”
“我现在提,是因为我深知此番京城中的大事,在座的人无一能解,唯有‘那位’回来才可有一线机会,这四九城,容各位过关了安生日子,总觉得自己是云,旁人是泥,殊不知,旁人白白占着‘那位’本该的的位置五年,也没做出他当年的成就来。”
这字字句句却是说的万分令人脸皮挂不下去,这位指着别人鼻子的图里琛大人脾气差劲,说的话也是毫不客气,待径直站起来一副拂袖状就起身,他最后讽刺地看向面前的人道。
“我只知,那人只是现在不在,若是他有朝一日回来了,就无在座的立足之地了。”
“当年猪人案后,借机暗算的,趁机浑水摸鱼的,总不过是被记着一笔笔算罢了。”
“不过既然遇上眼前这即将到来一遭,江山之外总要有真正的能人来出现,我就看咱们这如死水一般死沉沉了五年没个活人动静的顺天府,也快有能把他真正吸引回来的‘东西’了。”
“各位都等着吧,一场好戏这才要登场了。”
“不妨就来赌一赌,当‘那个人’真正回来再一次踏着这皇城大门出现的一天,是何样的图景吧?”
……
初三
顺天府
北京,大清门外。
牛车骡车拥挤堵着道之间,正当中那个足有七八人高,二十人宽的红墙城门底下,一路延伸至皇城的大道上走的都是群冬服棉靴的百姓。
前头的人群熙熙攘攘的,走的倒是不急。
此为大清门,位于皇城天安门之南,内城正阳门之北,城市最当中的一根中轴线上,对应着马市桥朝南的一条主街。
每日一大清早,少说有近千八百号人自此门赶车步行经过。
这是自前朝以来皇城正门的一道外门,民间还有个名字称其皇城第一门,始建于永乐时期,初称大明门,经历了改朝换代之后现在就被叫做大清门。
此刻,正是晌午时分,这大清门内的大路上,大小声唤着东家爷们儿进来喝口茶水的吆喝声不绝。
京城百姓较之外来人口有着极重口音,自两边道上,最多见的就是提着鸟笼水烟,夹袄长靴小辫打扮的官家大爷;挂旗接客的茶馆子多,因百姓爱喝茶;路边油果子糖点心炖下水卤煮的摊儿也多,市井之外处处都是。
胡同戏楼铁匠营,石驸马大街玉皇庙,羊r_ou_胡同羊毛胡同里都是来往晃动的人头,有游街骗子有江湖郎中,搜搜兜除了买茶的铜板,就只有一篓豆根糖外加花生米了。
如今已是十二月的天,外头的天越发凉了,西北风也大。
赶着这天气,面颊在秋末两级晒得有些黝黑佃户农户自商铺当铺点着票子走出来,又和道上的其他牛马车夫擦肩而过,这是家中一整年的收成了,待卷卷好往棉袄里塞塞,农户们这才牵着拴在街边的山羊家鹅之类的穿街而过,去下一个市集宰杀得r_ou_带回家。
赶上前门庙会,乌泱泱一片唱鲍老的举着花牌,涂着花面过来,在这北京城大道上闹哄哄地带起一波追逐着想看热闹的老百姓。
也是这一派北京城内寻常却也不寻常的民生烟火气下。
随着一串不轻不重地马蹄声轻轻传过皇水城,又进入报子街最终在刑部街边的一处私人宅子前停下,有个一个人身上带着些行李,翻身下马的身影这才引入人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