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挨个由衙役们协管着,将吃过一碗粥菜的犯人去了外面堡垒下的田地,再领了钉耙铁锹等农耕之物。
他们这帮死囚一天之中的劳作和生活,才算是开始。
“时辰记好,这会儿离天亮也不早了,莫要再惹出些事端来,到晚起来了些这顿干活前的粥菜也没了,没人会在这死牢里把人当人看的。”
这急于离开这y-in暗潮s-hi的鬼地方的小狱卒这话说完,就也拎着串钥匙将铁门上完锁走人了。
枕着条胳膊,躺在床位上的段鸮目送着他走,却只躺了会又坐起来倚靠在墙角,一只手搁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众所周知,十六日当夜,此案中涉及的那名死者国泰就已经死了。
他死于不明原因的牢中离奇猝死,和死后尸体被菜油焚烧,那么能杀死的人,本身就也在这太平府监牢中。
怕是小狱卒口中的‘地狱鬼’了。
——地狱鬼,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他现在的身份是个犯人,根本还未见过那死者的尸体,却是不算理解这话的含义。
加上腰上还多了个老虎刺青,有点灼烧感,却也除了这囚牢去不了什么别的地方。
也是如此,一个人呆着的段鸮却也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睛,又在这黑暗中,略带审视地环视了圈外头。
这么看,这一东一西。
乃是往常那帮‘有权有势’的犯人才能享受的单独待遇,一般狱霸们划分地盘时也不敢随便划这儿的地。
因这只住着刑房内往最深处去的地方,还有最大的一个头目,巴尔图。
巴尔图其人,段鸮在外头时已听说了他的‘大名’。
但据说他人根本不住这儿,而是另有个大牢房住,怕是明天或者是这之后才能亲眼见到,眼下也就没办法能及时解接触到。
那这么看来,离他目前所处的位置最近的一个刑房,是正对着他对面的那个单间。
里头看样子现在是空着的。
但不出意外,过会儿还会有个什么人就该进来了。
不过段鸮不知道某人现在过关没有,但显然按照他们的‘原计划’,他这会儿是该快来了。
而过了大概半刻,另有些零碎的脚步声在他耳边传来,紧接着,在段鸮这间刑房更西北角的一个屋子,也有个单间被分配给了后来的另一个人。
“——,——”
那个人一步步走来时也,已换上了囚服,半个背脊暴露在外,冷酷,桀骜却也充满了男性魅力。
毕竟,如果说段鸮方才进来时的那一场私斗。
算起来只是正当防卫,也没有真的和烈尔泰明着动手。
但这家伙却是实打实把那个烈尔泰给揍了,还一开始就拿话挑衅,所以少不了事后得被报复挨一顿揍。
此刻,他结实的后背上有些汗,却没受什么伤。
那人看样子也不在乎,被推攘着就这么被关到对面去了。
对方走过时,却并未经过段鸮眼前监牢的走道,就这么跟不认识他一样,直接一步步穿过去又被‘碰’一下关了进去。
这一错身,两个像是困兽般的人的眼神和表情都是生疏且冰冷的。
这一刻,四面暗的可怕。
一个人坐在自己这间的段鸮听到狱卒们把一把推进去又这人关的死严,倒也不吭声。
直到另一头的狱卒走了,又过了好一会儿四面都彻底静了,两个身处这只有一排远远隔着的铁栅栏的人才算是能够独处了。
只是说是独处。
按照规矩,他俩现在这种情况,却是不能轻易暴露认识彼此的。
因来时,江宁府就和他们说了,为保证自身安全最好先别主动惹事,也别在太平府暴露互相是认识的这事。
那么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们势必就要找一个比较私人的办法来进行暗中沟通了。
关于这个‘沟通方式’,在此之前,他们有讨论,最初‘意见不合‘,还是最终才决定了用这个方式。
虽然这个装作和彼此不认识的办法,乍一听是有点奇怪。
但是他们俩也没别的更好的选择了,再一想到继一起去搓背,一起去解手后,他们两个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所以这种放在别人身上本该危险而紧张,稍有不慎却也要丢了命的卧底行动,下一秒,就被某两个人之间,类似‘打暗号’似的怪声给打破了。
富察尔济:“喵。”
段鸮:“喵喵。”
富察尔济:“喵喵喵。”
段鸮:“喵喵喵喵。”
这两位堂堂官府派来的‘卧底’隔着老远,一本正经‘喵来喵去’的,仿佛互相之间还挺来劲。
明明平常说话也没有那么多废话。
但一旦‘喵’起来,他俩的废话却明显增多了。
而大概是彼此之间皮惯了,也就无所顾忌的,这两个家伙这么隔空故意‘喵喵喵’还持续了好几个回合,可他俩这正打着‘暗号’呢,另一道忍无可忍的怒吼声却打破了囚室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