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整个人都懵了,还以为这次必定是有死无生,没想到又峰回路转,让一个压根不认识的人给救了。他看着眼前天神般的人物,一时间有些怯懦,那身形更显得卑微。
莫飞站在一边,看得心头一痛,这个怯懦小心,卑微得像只爬虫的男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吗?
想想这男人也曾经风光过,可是多年来的赌徒生涯已经蛀空了他的骨气,摧毁了他的人格,让他红了眼,失了心,丢了神智,他已经不像一个正常人了。
沈西看着纪文修,骨头一软,就要下跪。纪文修抬腿抵住他的膝盖,随意地问道:“看看,命都差点没了,你以后还赌不赌?”
沈西一双浑浊的眼睛有些惊慌失措,他至今还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欠了钱,被抓到了这个医院,然后一堆医生给他检查,化验,c-h-a管子,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就像供着一头过年就宰的猪。
纪文修还是那副很和善的模样,笑着,露出一点白白的牙,眼睛看着沈西,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进去。他说:“这次算你命好,躺着的这个人要换走你的两个肾,你老婆儿子找到他帮忙。”
纪文修点了点莫飞,耐心解释:“他又找了我,这才能把你救出来,听明白了吗?”
见沈西用力点头,纪文修满意地颔首:“明白了,以后就别再赌了。知道我是谁吗?”
“你……你是贵人!”
纪文修微微一笑:“我鬼谷子十八代嫡传弟子,最擅长隔墙算,我一算你的命就知道你没有偏财运。”
沈西觉得眼前的这少年看起来实在不像算命的,倒是有些仙风道骨的出尘气质,说不定还真是什么世外高人,一时间脑中千头万绪,却什么也不敢说。
纪文修站了起来,把莫飞拉到身后挡住。就在下一刻,商家的人来了。
来的是个女人,和文迪差不多大的年纪,浑身j-i,ng雕细琢,红唇比眼神锋利,一看就不好相与。
她带着人堵在门口,看着纪文修,露出一个笑来:“纪少爷,什么风把您吹到咱们地盘上来了?”
纪文修笑了,不跟她扯些有的没的,直接说:“既然你们来了,那这人我就带走了。”
女人眼神冷冽下来,喝道:“慢着!你真当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儿?”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不把他们商家放在眼里,商家在淇山以北,地位仅次于姬家,从来没人敢不给他们面子,怎么也想不到有人敢直接闯医院带人,因此并没有在医院放多少人手,可没想到居然会撞上纪文修这种狂人。
纪文修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女人一指沈西:“把他留下来,不然今天谁也别想走。”
纪文修冷下脸来,看着女人,眼神锋锐凌厉:“姬家见到我,也要客客气气,你商家算什么?我留下来跟你打声招呼再带人走,已算给足了面子,你今天若是真要留下我,就等着商家就此再无无立锥之地!”
女人被他这幅盛气凌人的模样骇住,忍不住退后了一小步。
退这一小步已经够了,莫飞都能看出来,今天她是不可能留下纪文修的了。
纪文修昂首阔步,直挺挺地走向门口。女人不得不退后一步,免得与他撞上。
男仆挟着沈西跟在后头,女人脸色扭曲,狠狠地瞪着他们,却不敢阻拦。
就在这时,姬游带着人匆匆赶到。他家的车子被借走,车上的定位在这里,姬游压根不知纪文修跑到这家私人医院有何贵干,直到匆匆赶过来时在半路上接到商家向他求助的消息。
女人见到姬游来了,松了一口气,期盼他说两句。姬游不负众望,拦住了纪文修,笑道:“纪世弟,这是怎么了?”
纪文修看看他,指了指身后的沈西:“这是我的人,我要全须全尾地带走。”
女人追上来,叫嚣道:“他欠了我商家的钱,签过了协议,现在他的肾是商家的,要走,也得先把肾留下。”
纪文修含笑看着焦头烂额的姬游,等他发话。
姬游有点头痛,不知这究竟都是些什么破事,可他姬家在淇山世家一带乃是执牛耳者,就像江临六家尊重纪家,这些世家平日敬重维护姬家,也是指望到了关键时候姬家愿意为他们出头,这事他是躲不掉的。若是打电话回家族求助,也不是不可以,可他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搞不定这点事,让他面子往哪儿搁啊?
“这样吧,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从长计议。堵在这医院走廊上,终归是不太好看。”
纪文修看向莫飞,问道:“你有急事么?”
莫飞一愣,老实地摇摇头:“没有。”
纪文修这才随意地点点头:“那行吧。”
姬游如蒙大赦,连忙把这烂摊子转移到之前置备用来接风的私人会馆,商家的女人也打了电话请求外援,叫了个更年长的中年男人过来。
中年男人对纪文修颇为客气,与他握手,姬游在一边介绍道:“这位是商家的长房商从行,生病的商从君是从行伯父的弟弟。”
纪文修颔首,与商从行各自落座。
姬游先是寒暄客套一番,说了些废话,纪文修垂着眼听着,并不作声。姬游客套完了,咳嗽一声,进入正题,看看商从行与纪文修,说道:“商叔叔等着肾救命,可这人又是纪世弟的,若是削去两只肾,只怕是活不成了。要我看,不如这样,二位各退一步,移植一个肾就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