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通带领的人与沈孟的手下杀成了一片,将士们杀急了眼,不知道谁是敌,谁是友。
虬龙谷口血流成河,哀嚎成片,回荡在山谷里,宛若人间炼狱。
“诸位将士,定州有变,沈孟沈副将,却带兵私逃。”
沈通的声音在虬龙谷的四壁回响起来。
“将军死前嘱托,诛杀叛军。”
严彪——
死——
死了?
定州怎么样了?
为什么影还没有回来?
叛军?
到头来他自己成了叛军!
沈孟狠狠从背上抽出几支箭——
对准了沈通在的方向——
昔日严彪身边的旧将就在一旁。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与子同仇!
他松了松手上的劲儿——
要把最锋利的箭头对准自己的战友吗——
两军对决之际——
自己手上的箭要对准那些与自己同甘共苦,荣辱与共的将士吗——
沈孟放下了手里的弓,却看到手下的人横刀一挥,砍落了曾经战友的头颅。
鲜血四ji-an。
岂曰无衣?
与子同裳!
滚烫的血液ji-an落在地上的污泥里,沈孟紧咬着下唇,劈手夺过发令兵的号角。
虬龙谷里响起了前进冲锋的战号。
第三部分·06
京都,宫城里新设了议事堂,定州倾覆的消息传回京,已经是两日后。
消息一出,就有人深痛皇上当时御驾亲征的决定。
李明卿坐在堂中,看着这群人张口闭口一阵议论之后,终于开口道:“事情已成定局,诸位在这里捶胸顿足,不如想办法凑齐军饷。”
一时间,又无人答话。
至群臣散去,已是夜深,昭瑜端着茶水喝几样别致的点心进来,站在李明卿身旁道:“从前还以为当皇上是一件多么轻松的事,如今见到郡主只是代为监国,便是这般辛苦。”
“昭瑜,父王怎么样了?”
“傍晚的时候,大夫给王爷施针了,只是——”昭瑜垂下头,声音越发地轻,“王爷还是没有醒。”
李明卿面色一白,仿佛是意料之中,但又有过一丝的奢望,那奢望最终落空了。
昭瑜看着她的脸色,转而道:“沈侯——怎么样了?可有家书来?”
李明卿面上一红。
古来,父亲出征,给孩子写的信,是家书。
丈夫出征,给妻子写的信,是家书。
然而昭瑜不知道她脸红些什么,又道:“郡主要是收到了家书,也不会给我看吧!”
李明卿手上的笔放下,忙端起桌上的一盏茶,“就算,他——写了家书也是送去沈府的,又怎么会——”
昭瑜抿抿嘴,笑着瞥了一眼李明卿已经通红的耳根。
李明卿道:“你竟敢打趣我了。只怕要让府里的老姑姑多教教你规矩。”
昭瑜往后一退:“郡主,你想不想沈侯?难道你真的不想沈侯吗?”
说罢,冲李明卿眨眨眼,笑着跑出议事堂。
李明卿捧着手里的茶,忽然觉得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