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瑗被几名内侍死死按在地上,头上的貂蝉冠掉在脚边,他奋力昂起头,叫
道:「天子生死未知,你们居然持械逼宫,难道就不怕诛九族吗!」
「好大的威风啊,具常侍。」张恽笑嘻嘻道:「谁说我是擅闯?咱家可是奉
旨而来。」
「天子正在此间,你奉的谁的旨意!」
外面一个声音傲然说道:「当然是奉的太后的旨意——还有我,吕大司马的
旨意。」
人群让开一条道路,吕冀半倚着身,坐在肩舆上,由四名内侍抬着,直入寝
宫。
他扫了具瑗一眼,冷冰冰道:「天子暴毙,近侍难逃罪责。来人啊,把这个
反贼斩了!」
话声刚落,一群内侍纷纷擎出刀,争先恐后地冲过去,把具瑗乱刀分尸。
一道死气猛地涌入生死根,程宗扬一边小心地催动丹田内旋转的气轮,一边
心下暗惊,堂堂中常侍,就这么被人剁得七零八碎。他们难道是要血洗昭阳宫?
吕冀看了瑟缩在榻角的友通期一眼,得意的大笑起来。
一个身着戎装的少年快步进来,他看到殿中的血迹,不由大惊失色,「叔叔
何以来得如此之早?」
吕冀懒洋洋道:「这等好事,当然是赶早不赶晚。」
吕巨君带着甲胄,「锵」然一声跪下,恳求道:「天子驾崩于含光殿,当由
含光殿诸人先行禀报,我们才好闻讯而来!叔叔何不再等半个时辰?」
吕冀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却没想过,这些奴才都是奸滑之徒,万一他们隐
瞒不报呢?」
「纸里包不住火,他们若敢隐瞒不报,正好治他们谋逆之罪!」
吕巨君此时的着急绝不是假的,吕冀早来一步,正显得他们早有预知,任谁
都能想到眼下的局面与吕家脱不干系。本来准备好的万全之策,结果吕冀行事如
此唐突,一步之差,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如此沉不住气,成何大事?」吕冀随意摆了摆手,吩咐道:「把消息封锁
半个时辰便是。」
说得轻巧!这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各路权贵布下的棋子、眼线,岂能隐瞒
得住?可事已到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吕巨君忍住气,对张恽道:「那几位
中常侍呢?」
张恽忙道:「具瑗已然伏诛。唐衡、左悺两人被擒,这会儿关在偏殿。徐璜
在玉堂前殿,也已经被关起来。只有单超暂不知下落。天子的近侍都在此处,唯
有……」他小心看了眼吕巨君的脸色,「……中行说逃脱,如今正在捉拿。」
吕巨君厉声道:「怎么会让他逃了?」
「那贼子鬼得很,一看风头不对,就从桥上跳下。」
「昭阳宫的内侍呢?」
几名内侍连忙跪下,「小的在此。」
「知道怎么说吗?」
「小的明白。」
吕巨君略一点头,然后对张恽道:「宫里的情形呢?」
「依照许参军的吩咐,自宵禁开始,宫里便许进不许出,眼下并无异样。」
「守紧宫门,把现场保护起来,天子近侍、宫中侍女,全部关押到西阁。除
了这几个,再找几个听话的,对好口供。有敢乱说乱动的,立刻诛杀!半个时辰
之后,召集朝中重臣。再等一刻钟,引大司马车驾入宫——务必不能错了顺序!
大司马必须在群臣看过现场之后再出现!还有!「吕巨君厉声道:」不惜一
切代价抓到中行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吕巨君一项一项吩咐完,等张恽逐一记下,才转身对吕冀道:「侄儿先去北
军大营。此间事宜,请叔叔作主。此女是今日之事关节所在,叔叔切不可……」
「还用你说!」吕冀不耐烦地打断他,「赶紧去吧。」
第八章
程宗扬紧紧捂住赵合德的嘴巴,身上的内衣已经被冷汗湿透。他无论如何也
想不到,此时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正在上演一场弑君的大戏。他昨晚还想着秦桧
等人杞人忧天,结果仅仅隔了一天,天子就已经横尸宫中。吕氏下手这么快,这
么狠,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藻井下传来一声冷笑,吕冀声音响起,「你们退下吧。」
四名内侍放下肩舆,与众人一起退到殿外。寝宫内只剩下张恽。
吕冀抬起手,张恽连忙上前,半跪在肩舆旁,扶着吕冀起身。
吕冀道:「张恽,我们认识有不少年头了吧?」
张恽弯着腰道:「回大司马,差不多二十年了。」
「你觉得这位赵昭仪姿色如何?」
张恽谄笑道:「大司马既然看中,当然是好的。」
「让你说你就说。」
「以奴才来看,此女的姿色在南北二宫,当属前三之数,比起董昭仪年轻时
候,也毫不逊色。」
吕冀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往床榻上瞥了一眼。
刚才还英姿勃发的天子,此时已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刘骜仰面倒在榻上,
空洞的双眼对着上方,以他下身为中心,身上、褥上、榻上……无不溅满了触目
惊心的鲜血,宛如一片血泊。
吕冀的目光在天子的尸体上一扫而过,然后盯住榻角的友通期,流露出毫不
掩饰的yù_wàng。
张恽尖声道:「赵昭仪,还不过来服侍大司马?」
友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