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泰达比六公子大一辈,于父则和六公子是同一时代的人。
二十年前,领袖声望如日中天,像于父这样的人,仰着脖子都够不着六公子的层次。
许泰达对杨六的态度都不能怠慢,于父也满脸热情:
“六公子能来参加婚礼,是蓬荜生辉的荣耀,一会儿让于烨和小晴敬您三杯。”
六公子微笑点头:“于家娶了一个佳媳。”
不知是不是错觉,许泰达觉得六公子的语气里藏着讥讽。
那边,宝镜和秦云峥联袂而来。
“六哥,您怎么来了?”
六公子是独自一个人,秦云峥帮他推着轮椅往里面走。
于父爽朗大笑:“是我的疏忽,哪能将贵客拦在大门口招呼,快快快,往里请!”
秦云峥推着六公子走入会场,一个老将军的车到了,许泰达不得不分身去招待,于父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很快又只剩下宝镜三人。
“六哥,您来参加婚礼,安全风险太大!”
六公子步入会场就闻到了浓烈的花香,久病成医,这香让他不太舒服。
“幼荷死了,害死幼荷的凶手却要喜笑颜开嫁做人妇,看这婚礼多么风光……”
六公子声音平铺直述,毫无感情,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宝镜和秦云峥对视一眼,看来幼荷的死让六公子心态产生了某种变化,六公子待人如沐春风,从来不会让人不舒服。她和云峥倒不说,刚才许首长心里肯定不太舒服。
“咦,秦家大公子怎么推着一个残废进来……”
小年轻里,也有不认识六公子的。
不过等家里大人看清六公子的长相,莫不换来狂风暴雨的训斥:“嘴巴放干净点,眼神不要太赤裸裸,老子回去非得揍死你这个兔崽子!”
“那是不是杨六?”
“他原来还活着……”
“隐世避居活着,不过有十几年没现身了吧,还是许老的面子大。”
“倒是没听说和许家有交情,换成是秦云峥结婚杨六露面还说得过去,毕竟那时候秦老对杨家……”
“嘘嘘,他们过来了。”
低声交换着信息,整个会场都在窃窃私语。
有人认识杨六,也有人不认识。
二十年间,有太多变数,有高官站错了队下台,后代跟着被边缘化;又有新贵崛起,二十年足够从地方入京……当然,改革开放后,资本兴起,也有大企业的老板能混到几张邀请函。在华国特殊政策下,商人离不开官员的支持,凌雅楠也托人情弄到了邀请函。
婚礼是半私人场合,不适合带公司的助理来,凌雅楠是带着小堂妹程君瑶来的。
程君瑶已经是个大二学生,皮肤白皙,脸颊圆润,比起女强人堂姐,她气质亲和,更偏向可爱。
“堂姐,你和徐宝镜一直在联系吧,怎么不上前打个招呼?”
凌雅楠没搭话。
两人其实已经打过招呼了,视线交汇,宝镜暗示她早点离开。凌雅楠琢磨着,这结婚现场,说不定又要和往年的订婚宴一样,被搅个人仰马翻。
她和宝镜交好归交好,她现身婚宴,却是代表着凌氏,一言一行由不得她顺应心意。
宝镜在人前不表现出和她的交情,也是避免替凌氏拉仇恨值。
堂妹程君瑶不懂,凌雅楠也不好细说。
叽叽喳喳的堂妹陡然变得安静,凌雅楠还不太习惯,程君瑶端着甜点顾不上吃,她看见一个穿着白唐装大刺刺被人推着进来的六公子。
恰好六公子的视线轻轻扫过来,程君瑶觉得自己中了定身咒。
这人,好似用雪山寒泉酿造的雪酒,反复蒸馏提纯,带着岁月的沉淀,醇厚温和,却始终不减雪水的凛冽……吃货总能将人与食物挂钩,六公子在程君瑶的眼中好比绝世美酒,小姑娘不禁吞了吞口水。
“君瑶?”
程君瑶被叫醒,好想把头埋到甜点蛋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