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年曾听蒋长史说过这件事, 不禁迫不及待想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写进信笺里, 送回京城给祖父他们看看才好。
由于兴安雪岭入冬以后, 山路会被厚厚的雪层掩盖,之后就不太好在山间行走,而且会越来越冷。
所以晓年他们见过了第一场雪之后就心满意足地启程返回郡府,等到了兴安城,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陛下新封的葵郡王听说煜亲王终于回来了,不仅亲自迎接他们进城,还要设宴给皇叔和简小大夫接风洗尘。
看着几乎热泪盈眶的刘葵,晓年心中略有些心虚。
刘葵是他和堂兄的病人,但他却带着一家跑到雪岭去玩了这么久才回来,留堂兄一人看着病人。
是两位简大夫一起从鬼门关把他救回来的,而且一直对他悉心照顾,刘葵对简晓意和对晓年当然一样尊敬。
但是简大夫沉默寡言,除了关于病症的事情和嘱咐他好好休养之外,几乎就没有多余的话了。
更何况他做的某些事情对于一般人来说冲击性太大,如果不是刘葵自己也得过恶疾,恐怕还接受不了。饶是如此,葵郡王面对简晓意大夫还是有几分发怵,所以就更不敢跟对方聊心事了。
但他对晓年就不同了。
虽然每次接简小大夫到王府,必定随行的煜亲王总是脸色不好,但他到底没有阻止简小大夫听刘葵说话。
葵郡王好不容易遇到像晓年这样观之可亲、又温柔耐心愿听人倾诉的大夫,还没好好聊多久,人家就去了外面,久久不归,让他等得好生心焦。
这下简小大夫回来了,刘葵多想跟他分享分享自己最近刚刚适应这个郡王新身份的经历。
晓年给他把过脉后,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状况,发现刘葵看上去有些疲惫,但j-i,ng神却不错。
想到他以弱冠之龄接掌北境,遇到的又是这般光景,辛苦程度可见一斑。
“我来时已经听堂兄说过殿下最近的情况,也看了脉案的记载,殿下恢复得很好。”
待他看完了伤口的情况,又继续道:“原本疮口的位置看着还有些吓人,其实已经愈合,等时间久了,落下的疤痕会变淡,也就没那么吓人了,殿下以后就当它是个胎记。”
“我一直都在用您给我配置的药油,”病人闻言立刻表态:“接下来我也会好好听您和简大夫的嘱咐。”
那药油是晓年专门配给刘葵的,用来加快伤口恢复和去疤。
晓年点点头,觉得自己在九州遇到的病人,尤其是身份显赫的这两位,都还是很听他话的,感到十分满意。
“等过段时间,我再给殿下配些新的。”这次到兴安雪岭,他的收获可不止看到了美景。
刘葵连忙道谢,他情不自禁往外面看了看,就算没看到什么,也知道煜亲王就坐在外间喝茶。
他不好立刻就开始向简小大夫倾诉自己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于是先礼貌地询问了晓年在兴安雪岭游玩的情况。
出门旅行的人都免不了想跟人分享自己的体会,晓年也不例外。
既然葵郡王诚心的发问了,晓年就开心地跟他大概描述了一些旅途中遇到的趣事。
一开始刘葵还只是客气客气,听过之后竟真的感兴趣起来,时不时就想问问简小大夫细节的事情。
“听您说的这些,我真是羡慕不已……”刘葵渐渐听入了迷,直到晓年发觉自己似乎说得太多了、自己停了下来,他还意犹未尽地道:“长这么大,我连兴安城都还未出去过。”
晓年闻言,想起了他的遭遇,安慰道:“等过段时间,北境更加安稳,殿下就可以巡视怀安诸郡,看看自己治下的土地。”
相比于一来封地就可以巡视四处的瑥亲王来说,还要先收拾烂摊子的刘葵可能要花些功夫才能够真正享受“胜利的果实”。
在他看来,这其实不是件坏事——通过自身的努力,把最坏的环境,变成最好的环境……刘葵只要能坚持本心,在这个过程中一定可以有巨大的改变和成长。
说到这里,刘葵终于有机会跟简小大夫说起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这个话题明显比之前的旅途见闻要沉重许多。
“过去只觉得命运不公,让我没有机会一展才华抱负,但现在要独自面对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不足,才明白原本很多事情根本不是拥有这个郡王身份就可以完成的。”
他的父亲郁郁而终,是因为祖父瑥亲王宠爱庶子,不给任何机会于他。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没有机会做这件事,和有没有能力做这件事,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他不知道父亲瑥亲王世子若是活着,现在能做到如何,他只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威慑怀安三郡,建功立业之途,才刚刚起步。
晓年明白刘葵所说的意思,这就是所谓的“欲戴皇冠,必承担其重。”
如果什么事都依赖天上掉馅饼,那不过是白日做梦。
刘葵看到朝廷的军队,看到煜亲王的雷厉风行,感到深深震撼的同时也打从心底里佩服。
皇叔煜亲王明明不是北境之主,却能够干净利落地处理怀安三郡的事情,可以想见他在自己的立阳三郡,该是如何威震四方……
“我在继承王位之前,并不知道有这么多困难,也意识不到自己见识有多浅薄……现在想想,当初您和简大夫给我治病,我在煜亲王殿下面前信誓旦旦,道出自己将来会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