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小嗣子,小嗣子要出来了。您忍一忍啊,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黄内宫在旁安慰,又追问王太医道:“要出来了吗?要出来了吗?”
“别急。殿下还要用力啊。”
王折腾了一夜,这会儿疼得没有思想了,只是本能地大口喘气,拼命往下用力。可是他的胯骨太窄,胎儿的头颅顶不出来,使出全身的力气,折腾了半个时辰,胎儿却卡在那里了。
王太医一身冷汗,心道:完了完了,殿下要难产了。
旁边那位民间找来的妇科高手金大夫忽然道:“让殿下坐起来,坐起来好用力。”
民间的民妇生产时,多会在房梁上悬下两条布巾,让产妇攥着半坐半卧,这样生产更容易。
王因为早产,没来得及准备这些。金大夫又不敢随便说话,所以一直没提此事。现在看胎儿就差这最后一步了,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黄内宫闻言,撩腿爬上床榻,道:“殿下,老奴失礼了。您靠在我身上。”
他在后面撑住王,王向后躺不下去,只好不断起向前挺身,挤压自己的腹部。
其实他的身体条件在ya神力的帮助下,已经改善很多。只是胎儿的头颅与胯骨的对抗却是任何生产之人都要面临的难关,只能靠自己努力了。
王虽然出生在危如累卵的高丽末年,从幼时起便遇到过形形色色的y-in谋和挫折,但他到底是高丽之王,生活上没受过什么苦。
为了自保,他从四岁握得住木剑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剑术。二十多年下来,剑法已然大成,那些健龙卫们也都算他半个徒弟。虽然练剑很苦,但他很少受伤,也无人敢伤他。至今为止,身体受创最重的,也不过是上一次郊外遇刺,为了救洪麟挨的那一剑。
因为当时有太医及时治疗,而且伤势本身也不是很严重,所以王很快就恢复了健康。但是与上次的剑伤之痛比起来,此时的生产之痛就着实让他忍耐不了了。
他只觉体内仿佛藏着一把利剑,一下一下绞刺着自己的五脏六腑,拽着他的肠子往下坠似的。而且骨盆处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卡住,硬生生地把两边的骨骼都往外顶开了。
本来生产的流程都是循序渐进的。开始时的疼痛比较平缓,甚至还有很长的间隙。那时王还可以说话、思考,甚至还有闲暇过问一下王后那边的情况。可是后面胎儿突然间剧烈挣扎起来,一下子进入了生产最后的关键时刻。
这猛烈地疼痛让养尊处优的王一时承受不了,连连痛呼数声,才慢慢恢复了些微清明。
他到底不是那些寻常女子,会在生产时大喊大叫,惨叫连连。
他初时疼得狠了,失声喊了出来。但后面越痛,他却越忍了,只是虽不喊叫,却浑浑噩噩地说些胡话,并死力地揪着身下的被褥,指甲都硬生生地劈裂了。
“殿下。殿下用力啊。马上就出来了……”王太医快要哭了。
王半坐起来后果然胎儿又往下走了些许,已经触手可及了。但是那狭小的胯骨就好像一只拦路虎,将胎儿挡在王的体内挤不出来。
黄内宫看着王一次次折腾的样子,心疼得老泪纵横。
他的殿下从小就温柔漂亮,又聪明又懂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哦。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哦。
黄内宫抱着王喃喃祈祷,只盼着殿下赶紧生下孩子。
“洪麟……好疼,疼死我了……洪麟,你快回来救救我……”王疼得胡言乱语,人慢慢萎靡了下去。
王太医一看不好,王这是力竭的势头啊。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虽然柔弱,力气也没有男人大,但忍耐性却极强,可持久地与生产的疼痛相对抗。男人虽然比女人强壮,力气也很大,但实际上碰上这种持久性的疼痛,他们耗费的力气和j-i,ng力要比女人多得多,因而耐力就大大不如了。
“殿下,请振作起来。嗣子马上就要生出来了啊。”王太医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他真的哭了,因为这差事太难做了。
王是什么人啊?那是个能把朝上一半大臣都当堂斩杀、血流成河的主儿,虽然现在虎落平阳……呃,是生产艰难吧,但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真是全家都不够他杀的啊。
王太医见王的气越发短了,急得恨不得替王使劲。
黄内宫边哭边道:“殿下,您想想洪总管啊。这可是您和洪总管千辛万苦才盼来的孩子,是老天爷给您的恩赐,您可千万别放弃啊。”
还是黄内宫明白王的心事。
他这么唠叨鼓励着,王听了之后,渐渐缓过气来,凝聚起j-i,ng神,又恢复了清明。
“金、金大夫……朕、朕真的没有……气力了。民间这种时候……怎、怎么办……”
王咬着牙,在疼痛的间隙断断续续挤出这句话来。
金大夫听到王的问话,道:“回殿下,在民间,一般都会采取……推腹的办法。”他到底不是宫里的太医,还没有学会那般小心谨慎、明哲保身的伎俩,老老实实地将早有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也是王问他而不问王太医的缘故。王知道以王太医那油滑的性子,未必敢说出真话来,而真话往往是大逆不道的。
他一时也没听明白‘推腹’是什么意思,但听到有办法,立刻眼睛一亮。
他实在是被这好似永无休止的疼痛折磨得不堪忍受了,只想尽早结束这地狱一样的煎熬,便道:“那就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