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建商铺要银子!今年雪灾,诸位早起的时候也见过城门口的灾民了,那多么张嘴可都指望太守养活呐。”
一说银子,商人们又闭嘴了。
许慈依然是那善财童子的神色:“虽然朝廷迟些也有赈灾银子下来,只是,朝廷的事儿你们也都明白,那银子到手估计顶多买一点春播的种子。我们大人呢,口袋里其实也还有点富余。不过,身为父母官,那铜板自然也是要用在刀口上对吧?灾民没安置好,就没人种地,没人种地哪里来的税收?没有税收朝廷也就会问缘由。太守大人总不能说,银子都去扩建码头去了。要知道,码头扩建了,一时半会也收不回成本,商铺的租金跟税收相比那是杯水车薪,你们可别说你们的银子比灾民的命重要,那样,太守大人就真的会要了我们商贾的命了。”
众人迭声说不会这么不识抬举。
“那就好。”许慈点头,“所以,太守的意思是最少要等春播,第一次收成后,才好向朝廷要银子拨款扩建码头。有了绩效,才好伸手要钱嘛,大家都懂的。”
“懂,都懂。”
只是,“那等扩建的时候都得明年入秋了?”
许慈笑道:“入秋后还有一次秋收呢。”
“那不要等入冬了?”
“入冬都忙着过年,而且冬天码头上更加冷,人工的成本高了一倍,我们大人穷啊,可出不起这份工钱。”
年后又要春播,这不就是个死循环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人干脆找个角落骂该扒皮的太守何大人去了。
华老板沉思了一会儿,让人给许慈重新换上一杯热茶:“许当家,你说,若是我们替太守大人在灾民的问题上分忧解扰一部分,他会不会将码头扩建的事儿尽快提上日程?”
许慈抬了抬眼皮:“还是华老板脑子灵活。您说,您准备替何大人解哪一部分扰?”
“菜苗,如何?年后分发给灾民的菜苗,我出一百担。”
许慈幽幽:“华老板,如今您可是齐州商会的一会之长啊!一百担,您也拿得出手?”
华老板是早就跟许慈打过交道的,当即问:“你说多少?”
许慈伸出一根手指头。
华老板:“一千太多了!要不,五百?”
许慈干脆:“八百。”
“成!上好的菜苗,八百担就八百担。年后我让人直接送到衙门,由何大人亲自验收。”
许慈眯着眼缝把周围的商贾们望了个遍,这些人精哪还有不知道她算盘的,当即,这个送菜苗,那个送粮种。还有人直接捐赠灾民衣衫,有的捐被褥,有的送米面。许慈也狡猾,直接喊了祈雨,当场写字据让诸位签字画押。
等一切妥当后,她挥舞着手上一沓柴米油盐,笑嘻嘻:“诸位的好意小女在此替灾民们谢过了。”
隔了几日,华老板就得到许慈的消息,说是年后就招工扩建码头。
这里面又是一顿扯皮,让齐州城的诸多商人们领教到了太守大人的吝啬本性。丫的居然只划出了商铺的地皮,地是朝廷的,借给商贾们租用。一年是多少租金,十年又是多少。然后地皮上由商贾自建商铺或者仓库,商铺有商铺的基本图纸,固定三层楼,门匾是什么规格,木材限定在哪里买,劳工限定只能从哪里招等等都有条款。仓库也有仓库的要求,横竖不过是材料和劳工的规则。
可以说,太守就是喊一个人画了地皮长宽出来,然后你们商人竞价租地皮,谁价格高租给谁,谁租的年限久还有优惠。然后,他就只等着收银子,要他那银子,那是一个铜板都没有的。
据说这事透露出来后,商会里的人骂贪官骂了几天几夜。骂完了,还得跟同行竞争,一个个去衙门的拍卖会竞拍土地使用权,那个憋屈。你说你不买,正好,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事后,连李齐都忍不住问曹安这主意是谁出的,“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太狠了。”
曹安、欧阳顺的眼神齐齐飘向倒在躺椅里晒太阳的许慈。
许慈:“看我做什么?嫌我宰人太狠,你们倒是自己掏银子养灾民,自己掏银子扩建码头啊!”
此话一出,三个穷汉立即闭紧了嘴巴。
*
年三十的皇城烟火还没彻底消散,空中飘着满满的硫磺味。
秦寒羽掩上最后一卷卷宗,揉了揉眉根,正准备吩咐人沐浴更衣,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禹州、安州、方洲,齐州等各地急报。”
秦寒羽目光一沉:“递过来。”
侍卫从来人手中接过一叠红封信件过来,秦寒羽先撕了一封快速阅览,等到一叠密信看完:“宫里知道消息了吗?”
侍卫道:“宫里的筵席早就散了。听闻最近皇上夜里睡得不是很安稳,太医院开了安神的汤药,现在就算有消息,皇上也一时三刻醒不来。”
“太师那边派人去盯着,顺便让户部兵部尚书来见。”
雪灾突如其来,等到摄政王一系列的政令发下去的时候,宫里的皇帝在年初一的清早才听到太师送来的消息。
小皇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起来就听到这个噩耗,脸上顿时就不畅快了。
“皇叔那边又捷足先登,还禀报给朕做什么?反正我大楚的子民如今只感念摄政王为国为民,朕是百无一用了。”
秦寒羽在皇宫里安排了多少钉子?皇帝一句随口的抱怨,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