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灵,你好好跟爸说是怎么回事?”韩慎用纸巾帮她止了血,低头温和地问。
父亲的温和终于激发了韩贞灵心底所有的委屈,她哭着说:“妈,这个满城风雨不就是你一哭二闹整出来的吗?你去我学校当着同学们的面闹,你有想过我在学校里该怎么见人吗?我跟他不过是比普通朋友好一点,并没有在谈恋爱,可是你完全不相信我说的话。即使我是在早恋,可是我影响了学习了吗?没有!从小我交什么朋友,我看什么书,我读哪个学校,我穿什么衣服吃什么食物你都要管,从前我都听你的,可是我长大了,我也想要自己的空间。”
“你知道吗?我也很累,每次只要我的成绩名次差一点你就没完没了地逼我做更多的习题,逼我写检讨反省为什么拿不到好名次,难道对你来说我只是读书的工具吗?每次我考得不如意我心里更难受,你从来没有安慰过我,只是不停地批评我这么不争气让你的脸往哪搁。妈,难道你的脸面比你的女儿更重要吗?是不是只要我考上好大学你就不再把我当宠物一样看管着?”
“你说什么?宠物?!”林凤霞气得眼前一黑,“我和你爸为了你起早摸黑容易吗?你现在竟然说我把你当宠物!就为了那个叫方奕辰的小子你就这样跟我说话?你还知道廉耻没有?我告诉你,就你这犯贱的样子要是能上好大学我将头剁下来给你当板凳坐!”
韩慎将林凤霞拽回了房间,韩贞灵听着他们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吵闹的声音,她呆呆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感觉没有一丝力气。想哭,却疲惫得流不出眼泪。
这就是她的母亲,就为了她和一个男生走得近一点,罔顾她的自尊,当众骂她打她羞辱她。
少女的心思,敏感而自尊。十七岁的天空,因为母亲的强势而灰暗死寂。
睡觉前韩贞灵探身去关窗户时,突然看到楼下合欢树旁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昏黄的路灯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她的脑袋一热,什么也不想就拉开门往楼下跑。
听到开门的细微声响,他转过身来,韩贞灵飞快地朝他奔跑过去。
在他面前站定,韩贞灵觉得此刻心里一股莫名的冲动,真想跟他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家,永远也不要回来。
方奕辰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问:“还疼吗?”
朦胧灯光下他的面容俊秀,眼神温柔,韩贞灵以为自己已经流够了的眼泪又忍不住溢出眼眶。
方奕辰的眼神一闪,落在她额角肿起的淤青上,脸色沉了沉,却也只能无奈地在心里叹气。他突然伸手抱住了她,将她紧紧地箍在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韩贞灵,你要记得,你是喜欢我的,你要努力去a大找我。”说完往她手心里塞了个东西就放开她转身走了。
韩贞灵低头看了看手心,是一瓶化瘀药膏。天气虽然炎热,可他手臂的温度仿佛还停留在腰间,烫得她一阵细微的发抖,眼角的泪痕未干,心中却仿佛徒增无限勇气。
夜里睡觉时韩贞灵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一只蚕茧,拼命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却越挣扎越紧,直到她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惊叫着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脑袋被被单缠住了。
一夜无眠。
骄阳似火,树枝间的知了仿佛没有下一刻活命一般嘶声鸣叫着,空气间弥漫着一丝压抑。
黑色七月如期来临,短短的两天半,对韩贞灵来说却很漫长。最后一科考完走出考场,她觉得自己就好像在操场上狂跑了一万米,全身无力、疲惫。有人将课本撕成碎片从楼上扔下,雪白的纸片满天飞扬,就好像天女散花一样。
当天晚上每个班都组织了考后狂欢活动,韩贞灵班里组织了唱k,男生们点了很多啤酒,猜拳玩骰子,一个个在沙发上喝得东倒西歪,就连何明川也喝得醉眼朦胧,一个劲儿地看着门口边的盆栽笑得春情荡漾。
这时有人抢过麦克风说:“下面这一首《相思风雨中》,我想送给我喜欢的女生。”男生们开始尖声怪喊,气氛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每个人的注意力都被拿着麦克风的余姚吸引住了。
“也许明天之后我们就不再相见,也许你从来就不曾察觉过我的心思,如果你对我也有那么一丁点的感觉,那么能不能请你跟我一起合唱这首歌?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对你说,我喜欢你,韩贞灵。”
包厢里的尖叫声、口哨声几乎要淹没了音乐声,所有人都看着韩贞灵异口同声地吼着:“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一直隐在黑暗里偷看方奕辰的韩贞灵被无数双手拽到了灯光下,她无措着看着一脸紧张盯着她的余姚,口中嗫嚅地斟酌着语气说:“我……我不会唱这首歌。”
余姚的握着麦克风伸向她的手僵在半空,却执意不收回来,一味直愣愣地瞪着她。
韩贞灵眼睛里满是歉意,却坚持不去接麦克风。
余姚格外地执着,问:“是不是我另外换一首你会唱的歌你就会跟我一起唱?《不得不爱》呢?《今天你要嫁给我》呢?还是《纤夫的爱》?”
包厢里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韩贞灵咬着唇僵在原地,眼前的少年眼里带着骄傲和脆弱,执着地看着她,仿佛她不给出一个答案就不罢休,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她以不会唱为由推辞,他应该听得懂她的婉拒,为何还步步紧逼?
时明时暗的灯光中,余姚的手还绷得直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