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莺歌的小手晃了晃,“走,带你看看你的家。”
你的家,这三个字仿佛有魔力般,点亮了莺歌眼中的光。
半年后,皇帝驾崩,太子登基,次年改年号为泰文。
李贵去皇陵为先皇守灵,云溪接替他成为了太极宫总管太监。董贵妃被封为贵太妃,因为新皇还未娶妻,后宫不可无人管事,便暂领了凤印,摄六宫事。
赵卓被任命为苏州知府,琦琦跟着他去了任上。他们走的那天,莺歌和柳西特意去送了他们。
“我回来后,你不会已经成了夏记的老板娘吧?”琦琦拉着柳西的手,打趣道。
“我不嫁人,嫁人没意思。”柳西道。
“那什么有意思?”莺歌笑着问道。
“经商有意思,我打算跑趟蜀中,亲自跟着贩回货,顺便看看沿路风土人情。”柳西兴奋道。
“行呀你,大能人啊!记得给我写信啊!”
“还有我!”莺歌忙不迭道,“你可别忙得忘了我。”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云夫人!”柳西和琦琦异口同声道,“你现在可是炙手可热啦!”
莺歌苦着脸道:“你们也打趣我,我现在都不敢出门了,好多莫名其妙的人下帖子请我,我都不认识她们呀!”
“哎哟,我求都求不来呢,你倒嫌麻烦了。”琦琦佯怒道,“生气了,走了,不给你写信了。”
莺歌也不拦,笑嘻嘻看着琦琦上了马车,眼圈慢慢红了。
“要么,叫霜红回来陪你?”柳西低声道。
“算了,她在苍凉山待得挺好的,她也开始学医了呢,我可真有点替她的病人担心。”莺歌苦笑道。
柳西陪着莺歌回了府,见到隔壁院子新搬了人过来,好奇地过去瞧了瞧。
那是一户姓尤的皇商,专管宫里胭脂供应的。那家的夫人身体不好,特意遣了一个年轻的妾带着礼品过来问候。
柳西见那妾容貌娇俏、体态fēng_liú,看着也是楼里出来的,忍不住就想起了还在教坊里的豆蔻。豆蔻和这个名叫红袖的女子差不多年纪,可惜心眼太死,琦琦给她寻了好几个人家,都不肯点头嫁人。
莺歌看着那个女子盈盈福了福身走了,觉得记忆深处某些东西被触动了。
“你觉不觉得,她很像我?”莺歌喃喃道。
柳西挑了挑眉,细细一想,道:“是有些像,娇娇弱弱、傻不愣登的,看着就好欺负。”
她没说出口的是,看着就是李贵喜欢的那种类型。
莺歌低头看着随着礼品附着的单子,上面的字体她很熟悉,是李贵最喜欢的颜体,她苦练了五年才算小有成就。红袖的字写得虽不如她,但对一个年轻女子而言,已经是很了不得了,不然尤家也不会允许一个妾写礼单。
她记得,霜红死后,新帝登基、李贵失势前,还有人送过李贵一个从江南寻来的女子,也是从小学着琴棋书画的。那个女子一直到李贵失势前都还算得宠,李贵失势后手头紧,就把那个女子卖回了楼子里。
那个女子,她若没记错,也叫红袖。
真有这么巧吗?同名同姓,年纪仿佛,容貌美丽娇弱的江南清倌人,还写了一手李贵最爱的好颜体?
莺歌慢慢地把单子收了起来,也许重生的,不止她一个。似乎,因着重生,她们这些活在底层、任人揉搓的弱女子们,都有了更好的、比上辈子幸福得多的人生。
“笑什么?”柳西问道。
莺歌抿嘴一笑,依稀还是那个年少不知愁滋味、不曾经历巨变的小女孩。
泰文四年,一个让莺歌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门。
江意今年还不到四十,竟已显了老态,看来这些年,她并不好过。
莺歌让人给她上了茶,默默地看着她。
江意也在看着莺歌,她轻声道:“你过得很好。”
“你有什么话要说?这里只有你我,用不着遮遮掩掩了。”莺歌道,跟着云溪这些年,她也稍微练出了些城府。
“你和霜红,还有联系吗?”江意边道,边仔细地观察着莺歌的表情。
“有。”莺歌痛快地承认道。
江意笑了笑,喝了口茶,慢吞吞道:“我是昌王的私生女,他和我娘,就是一段露水情缘,根本就没想过认我。皇家也不想认我,饶了我一条命,让我在那种地方待着。可笑的是,我那位大哥,继任的昌郡王,也弄出了一个私生女,就是你那好妹妹。他倒是想认,可惜郡王妃娘家势大,他只能把孩子委托给我照看。我不晓得他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好好的女儿往哪送不好,非要往教坊这种地方送。他们可能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吧。”
江意幽幽叹了口气,好一会才继续说道:“我以为,昌郡王舍不得女儿,早晚会把这个孩子认回去,我待着孩子好了,他也会承我的情,将我从那鬼地方一并带走。可惜,十几年了,他就当没这个孩子般,还威胁我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然就灭我的口。可笑啊可笑,他之前当这个孩子不存在,如今病得快死了,却惦记着要拿着孩子当药引救命了。”
莺歌脸色终于变了变,她记得前两天云溪还说过,病重的昌郡王府里请了几个道士,天天做法事闹得乌烟瘴气,现在竟然连这种丧心病狂的玩意都整出来了?
“你若不信,可以让你男人去打听打听。”江意轻声道,“他们早晚会找到霜红的,快死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要什么?”莺歌深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