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柳楚一眼,翻身对着墙,没有再说话了。
昨儿李贵来了,左韶舞大人推了柳西去伺候。每次李贵来了的第二天,教坊总要病一个人,养个四五天才能下地。最开始莺歌她们这些年纪小的都不懂,等懂了后,一个个都恨不得把自己缩到墙缝里去,生怕被李贵给看上了。
柳楚陪着莺歌下了几盘指导棋,莺歌估摸着左韶舞大人屋里那位贵客应该走了,便起身告辞了。
临走时,莺歌问柳楚:“姐姐,我在下棋这方面,是不是没什么天分?”
“是。”柳楚诚实道,她一向不会拐着弯说话,这也是她一直红不了的原因之一。
莺歌笑道:“那我以后还能来寻姐姐玩吗?”
“能呀!”柳楚喜道,“下次来之前说一声,我去厨房讨些糕点水果给你吃。”
说是讨,似柳楚这样不红又不会说话的,去厨房要东西都是要付钱的。她的钱刚给柳西付药钱了,不然怎么也不会只给莺歌上茶,其他都不给的。
“我,我现在除了正餐,不能吃别的了。”莺歌吞吞吐吐道。
李贵喜欢的就是扬州瘦马般的女子,她自被左韶舞大人领到屋里养后,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柳西身子动了动,等到莺歌走了,她才喊来了妹妹,道:“怎么这么小就开始饿着人了?莺歌也不胖啊。”
“不晓得。”柳楚不以为意道,“你还难受吗?我去要点热水来,给你擦擦身吧。”
“不了,我躺会就好了。”柳西皱了皱眉,一副满腹心事的样子。
莺歌远远地看到左韶舞大人门前站着的随从,便停住了,在一旁阴影处坐下了。不一会,里面出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那是左韶舞大人的相好。
小时候,莺歌一直奇怪,为什么那个男人不赎左韶舞大人出去。赎身、嫁人,这是她们从小就确立的目标,谁都不想一辈子待在这个鬼地方。左韶舞大人那么聪明能干,早就给自己攒够了赎身的银子,她为什么不离开?
后来,莺歌才知道,那个男人和左韶舞大人,不过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当左韶舞大人变成一个普通女人,她于他就再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也是在那时候,她才第一次知道左韶舞大人的名字——江意。
李贵是江意给自己选的后手,就如同霜红,是她一早就定好的备选。江意一向是喜欢做两手准备的。
莺歌在原地坐了约一炷香的功夫,才慢吞吞地走进了江意的屋子。江意脸上是懒洋洋的春意,每当这个时候,她的心情都会变得很好,对着莺歌也和气许多。
“刚去哪贪玩了?”
“去了柳楚姐姐屋里学棋。”莺歌乖巧道。
“真是个好孩子,不像桃子那几个惯爱偷懒。”江意夸了句,留莺歌在屋里写字,整理了下衣衫,袅袅婷婷地出去了。
莺歌走到门边,听得江意走远了,才快步走到窗前,把窗户推开了半扇,深深的吸了口清新的空气。江意每次行完事都喜欢在屋里熏一种很浓的香,这无异于掩耳盗铃,毕竟教坊里的女人最先通晓的就是这种事。
这也是教坊里其他大人看不上江意的地方,在这种地方故作清高,是给谁看呢!
上辈子,江意离开教坊后,莺歌才听人说起她的出身。教坊里名门贵女多得是,谁让她们赶上了两任最喜欢对世家贵族下手的铁腕皇帝呢!
可江意的出身却比那些跌落泥潭的贵女们更神秘,她的生母是长公主的伴读,出宫后嫁了一位大人为妻,婚后六个月就生下了江意。后来那位大人牵扯到了隐王的谋逆案,全家都被砍了头,只有十岁的江意保住了一条命,进了教坊。
大家都怀疑江意是天家血脉,所以江意一直在教坊里被人娇养着,没人敢让她挂牌接客。江意十六岁时,前任左韶舞大人病死,她便当了教坊几百年来最年轻的掌事人。
大家都以为,总有一天江意是会离开的,江意本人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先帝病逝,新皇登基,江意的期盼一年一年的落空,她从绝望到愤怒,先后攀上了禁卫军的统领和宫里的大总管李贵,才得以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莺歌看着远处重叠绵延的皇宫屋檐,江意一定也很多次从这个窗口向那里望去吧。莺歌一直对这些后来才入教坊的女人很好奇,这些本来该为良家的女人,到底是抱着怎样的信念,为了所谓的贞洁自尽,亦或是抛弃了过去,在教坊里混得如鱼得水的呢?
门被小心翼翼地敲响了,莺歌没有离开窗户,回头喊了一声:“进来吧!”
霜红推开门,飞快地跨了进来,反手掩上了门。
“姐姐。”霜红腼腆地冲莺歌笑了笑。
莺歌三岁时,有人把刚满周岁的霜红抱来了她家。莺歌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没什么感情,几年后她进了江意的屋,霜红被分到了魏五娘身边伺候,她们的来往就更少了。
“姐姐看什么呢?”
“在看外面的世界。”
“等姐姐做了红牌,就能被赎出去了。”霜红羡慕道。
莺歌咬了咬嘴唇,对霜红道:“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出去?”
霜红怔了下,喜道:“想!姐姐,你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不能和别人说哦!”莺歌道。
“我不说,姐姐,你,你对我真好。”霜红搂着莺歌,欢喜道。
莺歌由着她搂了会,才道:“五娘有教你什么吗?”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