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回了府,同行的还有宋拂。
袁氏本因听说了宋拂当堂验尸的事,心生厌恶,让桓岫跨过门口火盆后,非要把宋拂赶走。却是不等桓岫说什么,桓季扬手,命人将夫人带走,这才回身看向宋拂。
“你不必在意。既是二郎认定的妻子,又行过礼,就是我桓家的媳妇。”
宋拂也当真没有放在心上,随桓岫回了屋,等大夫过门看过伤势后离开后,这才红了眼眶。
“是康王的局。”她坐在床边的矮墩上,“堂内有屏风,康王就躲在屏风后窥视。姓曹的是他的棋。”
桓岫喝过药,坐在上床,见她这么说,也随即想起了那扇摆在角落里的屏风。
“我在牢里见过那个姓曹的。一条会叫的恶狗,打怕了就好。”
他说着,伸过手抓住宋拂紧紧攥起的拳头。手指被他一点一点扣开,最终十指相扣,紧紧抓在手心。
宋拂心头一热,泪水浮上眼眶,视野里,眼前的人看着并不真切,好似一松手,就有会有什么人突然闯入,将他们分开。她忽就再忍不住,伸手将人抱住。
她一只手被攥着,空余的另一只手,只能紧紧搂着男人的脖子。可这一抱,压着了他肩膀上的伤,只听得一声轻嘶,她忙要松手,却猛地被人反手抱住。
“我没事。”桓岫松开一只手,轻抚过她脸颊,触到眼角处的湿润时手指情不自禁地微微颤动。
“我在番邦,经历过更厉害的。这点伤,很快就能养好,别哭。”
“我没哭!”
桓岫轻笑,微微低头,看着怀中明明湿了眼睛的宋拂,他顺势低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对,你没哭。”
他的唇,落在额头、眉心、鼻尖,然后缓缓,贴上了她唇。
另一边,萧秉瑞气势汹汹进了宫。几位皇子紧随其后,却在皇帝的寝宫外,被卢益笑盈盈地给拦了下来。
“宫外的事,陛下已经知晓了。”
御史台虽有康王的狗,可也有一心一意盯着满朝文武的“正直”人。宫外的事才出,就有听到消息的御史直冲进宫,跪在宫门外就递了折子。
那折子,参的人是桓岫。
可皇帝却还没等御史从寝宫门外离开,就派人出去抓到了以权谋私的军器监。
是以,萧秉瑞想说什么,皇帝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卢益身份特殊,皇子们虽心有不甘,可也不好发作,只得在他的满脸笑容中,愤愤离去。
唯独萧秉瑞,站在殿前,一时半会儿,拧着眉头,有些不解。
卢益不作解释,只笑着躬了躬身,引人入殿。
殿内,一如既往的药味。
可那本该躺在床上的父皇,却坐在桌案之后,手中执笔,不知在写着什么。而桌案旁,坐着一个本不应该出现于此的男人。
“老六。”皇帝搁笔,“还不拜见先生。”
萧秉瑞愣神。
皇帝道:“从今往后,他便是你的先生。”
“先……生?”
萧秉瑞错愕地望向一旁。
轮椅上,他曾经的情敌,如今的先生,正缓缓合拢手上的书卷,微微颔首。
“六殿下,”吕长真道,“好久不见。”
第72章逃窜
鼻息,近在咫尺。
两瓣温热的唇,轻轻的相触,有些试探,带着微不可察的轻颤。
还有。
令人心头生出悸动的青涩。
这个吻,无论是宋拂,还是桓岫,对他们而言,都那么青涩。
唇瓣上的温度,一点一点攀升,最后灼烧了两个人的心神。
身体中,仿佛有什么曾困于囚笼中的东西,在这一瞬,咆哮着要冲破枷锁。心跳,在一步一步,奋力地雀跃。
宋拂有一点点的恍惚。
她微微睁着眼,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变得沉重起来的呼吸声。屋外的蝉鸣与蛙声似乎从她的世界中消失无踪,只有拥住自己的手臂,强健有力,占领了她全部的世界。
她下意识地抬手,手掌被人一把擒住,按在了心口。
对她来说,所有能与桓岫亲近的日子,都是她最为珍惜的。她羡慕阿兄和嫂子恩恩爱爱,也始终盼望着她曾心有欢喜的郎君能有重逢的那一日。
在落雁城初遇,她把亲近当做了奢侈,只能狼狈地做出类似上树窥视的事情。直到情愫一点点化作深情,直到她和桓岫的距离一步步靠近……
直到她听到他一次又一次地告诉别人,她是他的妻。
这些年,其实她过得并不寂寞,无论是阿兄还是嫂子,都在身边陪伴着。偶尔还有霍老将军和十六娘,再后来还有了大郎……
可也许,空虚、孤独,都是藏在心底下的东西。她和所有同龄的姑娘一样,都盼着自己缺失的另一半能够尽早出现。
她盼着,可也不敢盼。于是只能怀念。
怀念虞家还在的时候,父亲坚实的臂膀。
怀念在临殷时,握着她的手,教她六博棋的桓岫。
手掌被按在了男人的胸膛上,宋拂清楚地能感觉到,掌心下胸膛的起伏,还有仿佛就在耳边的心跳声。
她做过很多次这样的梦。带点女儿家应该有的羞涩,和难以启齿的春心。
但那样的梦中,都是幻象,她听不到心跳,听不到说话声,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
一吻罢,她稍稍往后退了退,睁开眼,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她还只是幼童的时候,将这个男人,视作父兄。永远记得,是他闯进困境,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