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离嘴上说着不管,然而没多久就将天上近些日子的情况问的清清楚楚了,末了,他低着头突然蹦出一句:“天君,该彻底了结了。”
司命浑身一震,印象里宣离出手虽然毫不留情,却从未在嘴上说过这样的话,尤其是天家一族,宣离向来该恭敬则恭敬,万事万物都替着心,即便现在的天君浑浑噩噩,既无智谋也无英勇,宣离依然尽心尽力,从来没什么怨言,所有的事司命都看在眼里,所以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司命一时都有些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宣离。
那人轻笑了一下,语气平静的仿佛在说什么家常一般:“天君被魔血浸染,被灵漪驱使,即便现在不要他的命,日后也当活的生不如死,不如早些去了,若有机缘,再生便是了。”
宣离平静的望向长空,视线里几分怅然几分迷茫,天君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这样,始料未及,堂堂天君,日后天史编纂,后人畅谈,虽自古圣人有褒有贬,但若真的留下无法抹去的污点,宣离觉得于心不安,也并非他的本意,前尘往事,能过的便都过了吧。
司命点了点头,想起那日天君被灵漪屈辱的绑在床上,浑身都是发黑的污血,整个人早就晕了过去,仙气散尽,这样活着,确实是生不如死。
司命猛然觉得,眼前的宣离似乎从未变过。
司命:“那你打算怎么做?天君应当仍被安放在寝殿里。”
宣离停顿了一会儿,还是道:“我去看看他罢,看完了,再定夺吧,这次人间的事儿,与墨冕商议一下,尽快推选一个仙神下凡镇守,不
能再暴乱了。”
宣离说这话时,表情语气皆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可司命却觉得,这才是宣离真正该有的样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日月星辰皆在只言片语里,这天下本就该是他的。
送走了司命,宣离折回寝殿看了看拂羽,塌上的人装着睡,宣离远远的看了两眼便合上门出去了,紧接着,他听见人说:“殿下醒了,伺候他洗漱吧,告知我去天君的寝宫处了,半个时辰方回。”
拂羽泄了气般从塌上坐起来,合着这人早就知道自己醒了,还装着不知道,哼!
坤沅一进来就看见拂羽一副哀怨的表情盯着殿门,坤沅想笑又不敢笑,将水端进去又将人的衣服拿过来,小心伺候着说:“殿下洗漱吧,尊上说他去陛下的寝宫了,半个时辰方回,待陛下洗漱之后,略微打坐一会儿,尊上便回来了。”
拂羽先是没动,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匆匆忙忙洗好,飞快的冲出了宫门,一出门他愣住了,宣离手里握着扇子,正站在门前的柳树下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他就知道,这小家伙一定不会在宫里安安分分的待着,还真是等对了。
拂羽与宣离面面相觑,当即心虚的往后退了两步,差点让门槛绊倒。
宣离故意问:“小殿下这是要去哪儿啊?”
这声小殿下叫的拂羽越发不自在了,他甚至有点想退回府苑内去,这叫什么事儿啊?
宣离有时候真的不知道眼前的小家伙到底是脸皮薄还是厚,薄的时候一句话就能撩个大红脸,厚的时候又百般无赖,让人没办法。
宣离也不逗他了,冲人挥了挥手说:“走吧,殿下都跟到这儿了,难不成只是出来赏景的?”
继而宣离先走一步,一身纯白的衣袍带起丝缕微风,拂羽低头笑了一下,匆忙跟在人身后,走了几步,又小心翼翼的往前探了探拉住了宣离的手,宣离任由他握着,终于,身后的小娃娃走到自己身边,侧过头眼睛亮亮的看着宣离,虽然并未开口,宣离却已经明白了小家伙眼里的意思。
花开十里,春日晏晏,可攀可附,岁月予卿。
第69章
天君的寝殿y-in森恐怖,魔气铺陈了满地,推门一进去便是浓浓的血腥味,原本伺候起居的仙侍也统统不见了,仅剩几个看门的小仙童立在门口,见了人皆是战战兢兢的。
宣离领着拂羽踏进内殿,床上的纱帐拉着,人影遮在里面看不真切,干涸的污血溅洒的到处都是,痕迹一路从床榻里蔓延到床榻外,最后滴落在地,留下浅浅的一摊。
宣离虽然预想过会是怎样一番惨不忍睹的境况,然而真到了看见的时候,情景还是远远超乎自己的预料。宣离小心掩住了口鼻,将拂羽护在身后,玄清扇凭空现形出现在宣离手里,宣离支着扇子拨开纱账,入眼的一瞬,眼前的景象还是完全震撼到了他,天君四肢皆被绑在床上,明显被撕扯过的衣衫上布满血迹,脸上的污血将他的五官都遮住了,让人辨不分明,看着骇人的很。
拂羽刚要上前,便被宣离遮了个严严实实,“别看。”
宣离倾身探了探人的鼻息,细若游丝的出气声很久才来那么一下,确是大限将至了,宣离又尝试探了探人的灵脉,体内灵脉尽碎,连神魂都不完整了。
宣离借着扇子拨了拨人的衣衫,天君浑身皮肤青紫,微微有些发涨,一股又一股极细的血脉在肌理里四处流窜,宣离叹了口气,这是体内的魔血在排异,蠢蠢欲动找不到出口,最后将血管都冲破了,而遗留下的这口气,十有是灵漪在帮他吊着,只是宣离不明白,灵漪要天君这幅残破的身子有什么用?是要威胁谁?
终归是不忍心,宣离让拂羽退后了些,收起手里的玄清扇替人理了理衣衫,堂堂一方天君,怎也该体面的走,宣离犹记得第一次见着天君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