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离出事的时候,司命恰好去了人间的城隍处,向城隍爷询问近来的状况,先前香火鼎盛的城隍庙,如今香客寥落,香盒里全是陈年的香灰。城隍爷被丰沛的香火养的目中无人,以往司命去了,总是爱答不理的,如今见人来了,竟是难得出庙来迎。
司命明白对方的意思,也向来不将这些明面上的客套放在心上,趋利避害人之常情而已,何况是神仙。他这次过来,没什么别的事,只是单纯打听人间的状况,玄生宫的卷轴已经完全超出了可控制的范围,很多人不等司命将卷文写完就已经死去,只能无奈落笔。运气好一点的被鬼差送进地府,不好的,就一直飘荡在人间,孤魂难以修炼,却能搅的当地的生人不得安生,周而复始,仿佛陷入死循环一般。
可惜城隍爷捋着他花白的胡须,东扯西扯了半天最后说他也不知道,所了解的情况与司命不相上下,甚至因为长久吃不到香火很长时日都昏昏沉沉的,更加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是,接连的死人,人心惶惶混乱不堪,谁还惦记着拜神呢。
司命纵观远望,整个人界除了京城那片地脉还勉强保持着适宜的人气,皆是一片死气沉沉。
“什么?生死簿被改过了?”司命愕然的看着坐在另一边的墨冕,觉得自己的脑子马上就要死机了,难怪呢,死了那么多人地府都查不出原因,合着就是按照程序死的,哪儿还有原因可查。
墨冕也很无奈,人间动荡这么久,他竟是最近几日才察觉是生死簿被改过了。
座上的尧川忽然开了口,问:“所以洛洛的生死簿,也是被人改过的?”
墨冕抬头看了人一眼,摇头道:“不是,公良洛的生死簿,”他似乎在顾虑着什么,说了一半停下了,眼神有意无意扫了一眼司命,司命本就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立马便捕捉到了墨冕那不同寻常的一瞥。
司命:“怎么,不方便说吗?”
墨冕面色怅然带些苦涩,话音里有些叹息的意思:“不是,只是说出来有些匪夷所思。”
“匪夷所思?”司命探前身子,要不是顾着尧川还在上面坐着,他估计已经蹦到墨冕身边去了,“到底怎么了,你今天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墨冕:“是拂羽。”
三个字宛如惊雷一般炸裂在司命耳边,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墨冕,“是,是拂羽?这和拂羽有什么关系?”
墨冕神色平静看向尧川,“那日里公良洛的名号突然从生死簿上消失,尧川尊上曾经来找过我,当时事发突然,我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所以并未深想,不知二位可曾听闻过,魔神?”
“魔神?”司命一惊一乍的宛如吃了炸药包,前一个消息还没消化后一个更劲爆的便来了,尧川则是心底一颤,点了点头,他其实早就预想过,果然是真的吗?
“魔神生于东海,仙身是山上的灵狐,吸收天地灵气成了仙,后几渡天劫位列尊神,却在一次战乱中不幸被魔气侵袭,狐族属妖,魔气与仙气融合之后诱使原本成仙之后消掉的妖气再次现世,三方力量之下,最终心智被损,炼成了魔神,所以”墨冕再次停下了话头。
司命却急了:“即便如何也不能断定拂羽就是魔神啊,何况如此厉害的东西,怎是轻易说出现就出现的。”
墨冕不急不缓,道:“魔神有一个最大的特点,便是超脱三界,不在五行,生死不受束缚,身之血脉可长生不死,而饮下魔神血脉的人,也会变的与他一样。”
司命怔怔的看着墨冕,他还没从这巨大的冲击力缓过劲来,魔神的事他自然听说过,三界的话本都不知道有多少,可
事情忽然明晰起来,上
方的尧川顿了一顿,“你的意思是,拂羽给洛洛饮了他的血才保下一命?因为魔血不死,所以洛洛在生死簿上的名字便消掉了,是吗?”
墨冕点了点头,“那走后不久,先前驻守在皇城的鬼差便回来了,是他亲眼所见,拂羽进过公良洛的寝殿,并且很快就出来了,就是亥时之前,出来之后鬼差再靠近,便入不得殿了。”
事情一下子就说的通了,只是尧川仍旧有些疑惑,既然是魔神,这样大的变化拂羽不会感觉不到,那他为何要铤而走险暴露自己,是为了报自己曾经的恩情?还是说其实他也在试探?
墨冕继续说:“据我所知,拂羽殿下仙身为龙,后被帝君所救,体内拥有一根凤骨,水火本不相容,然凤族生魔,即便那魔气微不足道,但作用,如今看来显而易见,我记得星君之前曾跟我说过,拂羽被镇魔山的魔气所引,仙魔相斥,只有身有魔血之人才能被吸引,何况魔君后来曾在那样长的时间里借用了他的身体,所以如果真的发生异变,也在情理之中。”
司命茫然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那,若真的是魔神,该怎么办?”
三人视线有一瞬的交互,若真的是魔神,那三界必然要颠倒个个儿,恐才能平息。
忽然间,坐在上方的尧川眯着眼睛问:“这件事,没有办法遏制吗?拂羽现在,应当还是个正常人吧?”
与此同时,天君的寝殿从里到外都是黑的,缭绕的黑气缠在大殿里,天君站在殿中,目光顺着一缕又一缕的黑气寻找着那个熟悉的影子,然而今日的魔君仿佛在和他捉迷藏一样,迟迟不肯现身。
天君自从被魔君带回魔宫,便一直泡在沾满魔血的血池里,魔界人丁寥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