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声音很轻,但听在她耳朵里并不算轻,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意识地甩了下尾巴,尾巴打在桌子上,啪!
房间里骤然安静。
月光并不明亮,从云里漏出一点光,如水一般洒在桌子上,宋昌愿半眯着眼,抬起鼻子嗅了嗅。
好像……有一点什么味儿。
自她发出了一点儿声响后,房间里再无声音,只能听到平稳的呼吸声,听得宋昌愿莫名手痒。
她也安静下来,却悄然站起了身,耳朵机警地竖起,全身贯注地听着房里的动静。
一炷香后,房间里再次响起了声音。
嗖——
嗖——
两道灰影快速地从墙角窜过,目标精确地冲向了衣柜。
宋昌愿也随之一动,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刚走到半路,为首的灰影倏地抬起了鼻子,深深地嗅了嗅,黑暗里,那一双闪着精光的绿豆小眼在宋昌愿眼里分外的明亮。
这种肉乎乎的身形,这种比她还高一点的个子,不正是那只刚到汀兰馆时被她抓住的老鼠么?
还没等她动手,那只胖老鼠嗖地拔腿跑没了影儿,宋昌愿:……
她也很有耐心,索性往桌子上一趴,眯着眼就睡了起来。
一盏茶后,嗖——嗖——两道影子再次窜过。
宋昌愿抬眼,就见两只老鼠窜到了衣柜下。白牙在黑暗中一亮,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啃木头?
宋昌愿目带同情地望着他们,这位鼠兄,你就是把木箱啃出个洞也填不饱肚子啊,里面没吃的!
她懒洋洋地走过去,一点声响都没发出,谁知走到半途,那只肥老鼠蓦地抬起了头,又黑又小的绿豆眼绿光一闪,两只老鼠方向一转,挪动着肥硕的身子,一溜烟儿又没了影儿。
宋昌愿终于起了那么一丢丢兴趣。没有再回去睡觉的意思了,那只肥老鼠嗅觉可真是厉害,抓这样机警的猎物,一定很好玩!
没有再趴回去,宋昌愿开始在屋子里轻盈地跑动起来。黑暗里,只能见到两大团绿莹莹的光,像抱团出游的两团萤火虫,轻盈地飞过桌子底下,走过墙角,在衣柜旁停了一瞬,而后慢悠悠地把整个屋子游了一圈。
最后停在墙角。
宋昌愿在找老鼠洞,她记得很清楚,那日偷偷溜进路虎房间的老鼠家族里,没有这一只。
那这只是怎么进来的?
墨殊这几日都在房里呆着,若是有什么东西溜进来不可能没听到,以他爱洁成癖的性子,听到了就不会让老鼠留下来。
既然不是从房门进来的,那就一定是从隔壁路虎房里打洞来的!
她轻飘飘地走到左边那面墙,在转角处四下探察,果然,在桌脚下发现了一个洞。
用胡子量了下洞口的大小,刚好能容纳她走进去。回想了下那只肥老鼠的大小,宋昌愿无语了瞬,那只老鼠可真是能耐!
就那种比她还胖的体型。比她还高一点的个子,钻进来的时候难道不会挤得面皮发紫吗?
她侧耳细细一听,房间里没有动静,只有墨殊的呼吸声,听在耳中分外悠长。
宋昌愿顿时就笑了,睡熟了就好,睡熟了就好。
身为一只猫,就要有当猫的自觉,既然有洞被她见着了,那肯定不能不堵上呀!
宋昌愿跳上桌子,往床头方向看了看,墨殊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在床头的桌上。
屏住呼吸。她轻飘飘的走过去,随便捞起一件衣服就往下跳,也不知那是外衣中衣还是里衣,总之是格外的长。
向下一跳,宋昌愿成功地被绊倒,扑通通打了两个滚儿。长长的衣服被她带着一拖,桌上放的衣服扑啦就砸了下来。
绿莹莹的光瞬间就被扑灭了。
这儿动静有点大,只听木床吱呀一声响,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宋昌愿连从衣服中挣脱都来不及,下意识地就屏住了呼吸。
夜格外的静。
宋昌愿被包在衣服堆里,一动不动。等了半晌。她便轻轻放缓了呼吸,然后,便闻到了衣服里的味道。
许是墨殊这几日都在吃药的缘故,衣服里夹杂着些许中药味儿,除此之外,特别的干净。
一种特别干净的味道。
似碧水中飘荡的青荇,似晨间清凉的深山,薄雾弥漫,笼罩在人脸上,轻而湿润的,干净而舒服的感觉。
夜风吹得木窗哐哐摇晃,宋昌愿蓦然惊醒。她侧耳细听,房间里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悠长。
她松了口气,从一件一件的衣服里往外扒。
从外面看,那衣服堆就似海浪一般起起伏伏,扒拉许久,宋昌愿终于从衣服海里冲出来,累得直喘气,连毛都蔫了。
她也懒得再折腾了,直接从上面挑了件短的就叼过去,老鼠洞有点大,一件不够堵,她便回身再叼了一件,直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才放心。
往回走的时候踩到一件衣服,宋昌愿歪头想了想,墨殊要是看到他的衣服被她弄掉地上了肯定要抓狂,还是帮他放回去吧!
一转身,宋昌愿看到桌子就囧了,人到用时方恨少啊!这么高的桌子,她自己跳上去不成问题,但要是带上一件长长的衣服就有很大问题了,她这么矮的个子,要是叼着衣服往上跳,不栽跟头她就不姓宋。
那……那就不要管了!
宋昌愿直奔窗户,往桌上一跳,趴在桌子上就闭目休息起来。洞已堵好,肥老鼠你无路可退啦,快出来跟我玩吧!
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