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期待,即便是短暂的记忆,也会刻印在生命中,增添色彩,无需抹去。如此看来,却也知道自己是有多么不堪,即便知道是不能得到的,却仍不能不寄望。可人往往就是这样,徘徊中,不知来路,也不知所往。
摊在一旁桌上,鹿仙画的那图纸,流火的图腾,林珑心里记得甚是清楚,那火焰如凤尾,雕刻精致。一阵凉风吹进来了阁楼里,好不爽朗。和这凉风同时闯入的,却还有一些梦境中的画面。林珑用来寄存那流火驽的暗格里,还放着一样东西。那日,林珑回林家查看流火驽的时候,顺道将那物件儿取了出来。
年初一,林珑回林家拜祭娘亲的时候,在娘亲的墓冢后面,找到了一封信和半块楠木牌。
林珑毒发那晚,梦境中,林珑幼时认识的常叔叔,腰间带着的那枚镂着花纹的楠木牌,遮去一半,便是当下,林珑手中,这半块木牌的样子。
林珑打开那与这楠木牌放在一起的信件,细细读来。
师妹亲启
今天下三分,青阳势危。人心鼓鼓,兽*欲难止。吾今亦将天下三分,望能佑民生泰和。
兄将北上,游历荒芜之境,远离纷争,望能悟大道。此去毕生,师妹好自保重。兄绝笔。
白羽常
☆、青城幻影(下)
完成了今日的字板,林珑在印字工房里,翻着寒山新送来的书稿,正正是刘芊芊那青阳情话中的杜三娘传,该是林珑最喜欢的一个故事。看来是要传去给那张先生,做戏文的。旁边的工匠们还在忙着方才排好的字版,林珑便要开始做出这杜三娘传的字版来。
却是纪敏从工房外走了进来,“哎呀,小风,怎么还忙着呢。你忘了,今日答应了和我们去元华寺的。”
那日本来就是半推半就,如今定是要找个借口不去了的,“我答应了寒山,帮他印完杜三娘传,好拿去张先生那里。我不去了。”
“那戏文,早一日晚一日,也不要紧。你呀,就是找借口,不想见那沈墨。”
“纪大小姐,我的心思既然你都猜到了,何必再来为难我呢?”
“诶,我可不是这种人,你要不去我可不敢硬拉着。”
“那你还杵在这儿?快走吧!“
“可就我一个女子,很是尴尬啊!”
“这不正好么?说不定哪个就是你要找的真爱呢?”
“他俩啊?哎,你能给我说个好点儿的么?一个休了妻,一个和完离。”
“纪姑娘,你连真爱是男是女都不介意,还在意这些呢?”
“小风,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欧阳禧想和你重续旧好,那沈墨啊,痴情着呢!你说,你不去,我去了不是徒添尴尬么?”
“那你也别去了,让他俩一起去!”
“嗯,我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真是十分曼妙!”
正说着,欧阳禧从门外进来,“珑儿,走吧,沈兄已经在书局门口等着了!”
“林珑还有些公事儿,欧阳兄,要不你们先去吧。”
“什么公事儿啊?先别管了,你该不是不赏我脸吧?”
“哪里敢,欧阳兄言重了。”正说着,那人过来抢了林珑手中的书稿,放到一旁道,“明日再忙这些,今日就当我少当家放你一天假了。”
纪敏在一旁推就,“对对对,走啦!”
湖面上水汽浓重,天气闷热的有些透不过气来。越是这样的天,林珑越觉得慵懒。四人共了一艘小船,船夫将船慢慢撑向湖心,那时骤然下起雨来,水汽顺着风,飘进这船中央的船屋,闷热和慵懒顿时消失了去。林珑正靠着窗边一个人发着呆,听着那欧阳禧和纪敏有一茬没一茬的搭着话。
沈墨靠在另一边的窗户旁边,也是不语。林珑倒是知道,这人原本就话就不多。还真没见过这人,能如此闲下来,和人出来逛寺庙的时候。纪敏怕是看得没错,那欧阳禧却是有几番别的意思,可林珑却也无兴致,搭着这人的话,实在是累。
“林姑娘,我可是听说,你那威武大将军的哥哥,怕是快要回来了。”
“文昌公主前些日子才出发,嫁去仓夷,若是顺利,阿贝也能为势所劝,签下合战条约。大哥该就是能回来了。”
“我和林青也是少时见过几面,到时候他回来,我和爹定要去拜访拜访的。”
“欧阳公子客气了,大哥如若真回来青阳,倒时林珑定要拉着他,来书局拜访拜访爷,还得多谢爷这些时日的收留和照顾。”
“别客气啊,林姑娘,这话,说得就见外了。到时候啊,我们多走动,啊!”
林珑礼貌道,“好。”
“只是你原先那夫君,不知是谁啊?”欧阳禧笑道,“哦,也没什么,我就是问问,看看我认识不认识。如若林姑娘不想提起,那便算了。”
“咳咳,也没什么不好提起的。”林珑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窗边,不出声的那人,指了指,“就是他。”
欧阳禧疑惑,“谁?”停顿少许,方才反应过来,“啊?沈兄?”可能又觉得这场景有些不对劲,“啊!哈哈哈!厉害了,沈兄!”
沈墨看着林珑,那双笑眼让人觉着甚是嘲讽,嘴角一勾,对那欧阳禧道,“欧阳兄有所不知,我那休书,是被林姑娘逼着写的。”
“啊?”欧阳禧想了想,道,“哦,我明白了!沈兄啊,何必强求呢?这爱情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啊!”
“欧阳兄,沈墨并未强求。今日,不过真是想来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