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听,颇有讨好,可林珑却也只是生了个娃娃,难受得起成王因自己,惩罚幕僚这恩情。多半都是许宗年自己,不知处境如何,自作自受,方才轮得如此地步。如若是成王要解决了他,那便不会多久了。无怪乎近日里,那许婉婉的声响消退了些,怕是她阿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次日,耶律天齐也来了探望,与林珑寒暄了一番,却说如今林珑无恙便放了心。林珑心中却也有些愧疚,不论是在赤金,还是在川中,这人对林珑的暖意,却是从来未变过。如今,林珑却也只能道声多谢。那人却坦然说道,他那七姨太恋上别人,离他而去的时候,他也送了她一百只牛,一百只羊当作另嫁的嫁妆,叫林珑无需自责。林珑总觉得,或许赤金的这些民风,倒是对情爱之事看得通透,人也该活得开心些。
又过了两日,林珑正在院中抱着娃娃晒阳光,沈墨风尘仆仆从院外赶来。说与林珑听,成王将许宗年在川中的权势,已经全都收为己用,如今正是鸟尽弓藏之时。
沈墨一派喜悦,问林珑道,“林珑,你可觉得大快人心?许家终是糟了报应,再过几日,我便应成王的要求,将那许婉婉软禁,接你回去住。”
林珑看着那人,却是几番忧虑,“许家坐拥川中权利,该是已经多年,如今王爷一来,便将这权网收归己下,不怕留有隐患么?”
“官场中的人,都向利而生。只要给他们的好处不少,主子是谁,对他们来说丝毫不重要。”
这话说得实在在理,可林珑却难以高兴,将睡熟的娃娃放回摇篮,林珑绕到那人跟前,牵着他的手问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你呢?”
那人嘴角一钩,将林珑揽进怀里,吻入唇齿,道,“你担心得太过了,我和他们不一样。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没?”
林珑摇了摇头,“你是阿爹,不该多费些心思么?”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意思,要让我取,怕你嫌俗气。”
“那大人可是已经想好一些了?”
“就想了个晟字,取光明兴盛之意。”
“哼,官场里的名字。”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林珑假装叹了一口气,“待我好好想想吧。”
搬来竹林小筑大半年,过了个年,却也都没见过致和这小子一面。这日林珑想着去看看,这小子最近过得怎么样了。听沈墨提起过,白羽弈也来了川中,那么白羽依姑娘怕是也在一道。不知如今这小子,和那依姑娘到底怎么样了。
林珑来了原先那家小客栈,却发现那小子根本不在,问了掌柜的,掌柜的却说,这小子已经搬离这里许久了,却也不知去了哪里。林珑有些后悔,来之前,该是去问问沈墨才对的。
正走出了巷子,回到大路上,一袭浅色的衣衫,引起了林珑的注意,正是那日捧着成王赐给的檀料的南山。林珑起些兴致,跟着这人绕过了两条街,那人却走进了间茶馆子,林珑凑上前去,却然发现坐在那里等着那人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双笑眼。再看去,两人谈笑风生。
林珑心道,他们认识。忽地那双笑眼飘了过来,林珑急忙一闪,躲入了柱子的阴影里。林珑走出那茶馆来,疑惑着,缓缓得踱回了沈府。
沈府里闹成一片,下人们三五地都往后院跑,林珑心里大慌,一下午没有见娃娃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三步跨作两步地跑回了后院,院子中间的女人,披散着头发,手里拿着根金簪,对着怀中的襁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和这孩子同归于尽。”
“不要!”林珑喊道,从人群中间穿了过去,“许婉婉,你恨的人是我,不关孩子的事情。”
“你终于来了!”许婉婉的口气,林珑只能用咬牙切齿这四个字来形容,“贱女人,都是你害的我许家!”
“你先把孩子放下,我随你处置。”
“放下?你以为我就这么便宜你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心头肉,我今天就让你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不要!”林珑不觉已然跪在了地上,似是双脚并不是自己的一般,“你杀了我好不好,你把他放了!”
“放了,好啊,你先求求我,我再考虑考虑!”
“我求求你,许大小姐,孩子才刚刚满月,他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有罪,那定是我林珑的罪过。我求求你把他放了!”
“就这样求啊?太没有诚意了。”
“你要我怎么样都行。”
“怎么样都行?那你过来帮我捏捏脚!”
林珑匍匐在地上,抬起了那人的脚掌来,正要取了鞋袜,却忽地被那人反踩到地上,“林珑,你也有求我许婉婉的时候。哼,可惜了,可惜我许婉婉受不了这伺候了。”
林珑忽地觉着不对,抬眼看去,只见那许婉婉举高了手中的金簪要向那襁褓中刺去,林珑大喊不要,可似乎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那金簪落下之际,一道玄衫终是出现,将许婉婉的手死死擒住,襁褓中传来娃娃的哭声,似是要哭断了林珑的心脉去。
那人的脚终是松了开来,林珑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从那人手中夺去孩子。只见孩子脖间一道血痕,甚是打眼,林珑翻看起来,好在只是擦伤。可这么小的孩子,却为何要受这种惩罚,不知哪里来的愤怒,涌上心头,声音却生生被林珑压低了下来,“许婉婉,今日是我孩儿无事。如若他有个长短,我林珑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