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澜负手站在树下,大概是在等着什么人,想来从前,都是百官等他,他愿不愿意赏个脸出来还要看看心情。
虎落平阳,这口气憋得胸口发痛。
终于,一席华服半疾半徐的往他这边近了,肖澜闻声回过脸去,冷言道:“你不如再捱一会,月上山头再来,岂不是更好?”
来人盈盈笑开,秀目含情,步履轻移至他身畔,软声道:“您消消火,我来得晚,还不是被我师姐带的。”
说话的正是芷水,她面上温婉,依在肖澜旁侧伸手替他打着扇,温顺的好像她才是一只猫。
肖澜听她这一言,顺势问道:“你师姐?你师姐又出什么幺蛾子?”
他能将话说成这样,显然也是对薇萧有些不屑的。他对薇萧不屑,好像正和芷水的意。于是她同跟着娇娇努了努嘴,收回手来,揶揄道:“她能做什么?还不是颠颠的跑到崇明宫去了。”
“崇明宫?”肖澜冷笑开,嘲道:“怎么,她还对那个三公子抱着情念?”
“她?”芷水笑出声来,冷道:“情念不情念的,我是不知道。不过嘛,她现在肯定是越来越怕的。”
自己原先的位置被芷水占了,师傅不疼,同门不亲,薇萧哪受过这样的委屈。病急乱投医,她现在肯定急着左右逢源。
同肖澜这一处勾兑了她肯定是嫌不够的,那崇明宫那边,她也只能去找云汀兑亦兑了。
肖澜对她不屑,看她不起,也就是在这一处。
他转而望着芷水,饶有兴致道:“或许这回,你可以在她面前当一把好师妹。”
芷水拧起眉,疑道:“什么?”
师妹,她自后起那日开始,就十分讨厌这个词。
红云漫着肖澜的眼,fēng_liú自成一局:“给她报个信,帮她和那位三公子,勾兑勾兑。”
☆、第一百二十九在哪
沁清园中自是一派好风光,醉凰花已落得七七八八,徒展着绿叶在枝头上,迎着秋风微微招摇着。
树下一张石桌,布着倒得歪七扭八的酒罐子,以至于这风吹过堂,多少还带了些米酒特有的味道。
云汀少有饮酒的时候,酒量却不见得差。几罐子陈酿下去,他倒还能清清晰晰的想起一些事情。
二十一年前的青崖山,因着崖边的一个蜂巢,他认识了一只白猫。
“一茶一饭,都当思来之不易。这是仙人教我的。”
“仙人说了,‘承物之恩,必怀德在心’。”
“仙人还说了……”
那个时候的她,就是只猫妖,满心想的,只有那个仙人,
云汀还记得,他拉着她的手,告诉她汀是绿洲小汀的汀。小崇仙的崇亦不是虫子的虫。
那个时候她没甚戒备,整日只知道缠着自己,缠着元屏。
再后来,她被封在了镜子里。
自己整日整日的盼着她醒过来,盼着她能从镜子中跳出来,同自己再说上一句话。
那夜从盘连谷回来,见着地上满是破镜的碎片,他急的冒火,却也就是在那天,赤鹤重新回到了他身边。
“云汀,你可还好?”
这音调他从来没忘过,此刻再回念起来,仍是彷如昨日。
举手又添一杯清酒,清澈的酒液顺着喉头沁湿了他的领口,将原本素色的衣裳染深了一片。
他与她,就该是在一起的。
从前到现在,他没有过二心,他念着赤鹤心内,也是只有他的。
可为什么她还是要走。之前是自己一个人走,现在是带着他和她的孩子一起走。
你偏不相信我能护你周全么。
这情势再如何,你就是不信我拼死能保下你和孩子么。
越想越悲,悲而生气,他抬起酒壶方觉这壶里已是空空,醉着眼去提罐子,罐子亦是很可怜的只淌了两三滴零散的酒汁出来。
他迷离站起,才觉眼前有些天旋地转的,却总觉得还没喝够,唤过侍仆还要再上一坛子酒。
“三公子。”薇萧恰恰入门就看到了这一幕,拦下了还要去抱酒的侍仆,自己跌跌凑上前去,试图搀住他道:”三公子,可不能再喝了。”
云汀虽然行的踉跄,好在脑子亦是清醒的紧。见着薇萧过来,想到她与赤鹤之间的种种,嫌恶上心来,挥手挡开了她的手,冷道:“你出去。”
薇萧似乎早已对他的逐客令有了准备,想着他不过酒醉之人能有多大的理智,大起胆子来准备又上前搀一把:“三公子,我扶你进屋吧。”
“我说了你出去!”云汀用力挥开她,自己却也反力有些站不稳,跌了两步,勉强稳住了身子,又见薇萧还准备上前来一次,干脆拔出细剑直指她的鼻尖,冷道:“出去,这地方是赤鹤的,你来干什么!”
剑刃上撒了两滴酒,映着薇萧一张无措惊慌的脸,近不得近,退也不干,僵了一阵,才道:“那双蛇扣,全是我师妹的主意,我出言阻拦过,可依着我现在在盘连谷的地位,她怎么可能会听我的!”
其实此时或许她不提双蛇扣一事还好,这话茬一提起来,从伏林异兽的事,一直到九雷池的事,云汀一一想起的清清楚楚,这剑在手上,大有破刃的架势。
薇萧觉察到他眼中实实在在是含着杀气的,终于聪明了一回,身子往前一挺道:“三公子若是觉得不解气,倒不如现在就杀了我,杀了我,你解气了,这事薇萧也留个清白!”
她知道云汀是不可能杀她的,也知道云汀是不敢对她出手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