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秋的顾虑,毕竟最难对付的是叶希深,若是让叶希深察觉到什么苗头,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不会那么顺手了。
林雁华笑的别有深意,似乎对这件事情极是胸有成竹:”你们放心就是了,夏如瑾么?……构不成什么威胁。对了,徐敬之那里,你们怎么想?”
景秋毫无犹豫:“我不同意和日本人合作。”
林雁华看了景秋片刻,突然轻声一笑:“你别告诉我,你是心疼叶希深。”
“这无关叶希深。再说了,是他毁了我的一切,我是恨他的……”景秋收起眼中那一丝恨意,继续道:“我们自己的事情,根本用不着一个日本人来插手,更何况,日本人是什么样的人,雁华,相信你比我清楚,就怕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肯帮我们,定是存了别的心思。”
“难道你怕日本人会在江都城取而代之?”林雁华轻笑一声,“那你最初亦是存了杀他的心思,假如你真的杀了他,那跟你现在所担忧的叶希深被人取而代之,又有什么分别?”
第21章第二十一章
景秋凝着眼眉,却是一时无话。
“雁华,你的意思,是你同意和日本人合作?”一直没有说话的邱承渝终于开口问了句。
林雁华望着院内那株海棠树上随风飘零的落叶,眼底划过一丝纠结:“事到如今,我们能怎么办?于这世道,这天地,我们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蜉蝣罢了——”林雁华笑了一声,那笑容里却是饱含了这个世道所带来的无奈和悲哀,“连自身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活着,我们还能考虑其他的么?江都城的大帅,不一定只有叶希深才能做!”
景秋隐隐听出林雁华话里似乎还有弦外之音,她忽然觉得,林雁华态度的转变,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雁华,你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林雁华并没有要继续说下去,反而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郑重其事的对景秋说道:“你不要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你哥哥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若是真的对叶希深还有旧情的话——”林雁华逼近了景秋一步,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们就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景秋对上林雁华的视线,沉默了许久。
叶希深对她做的那一切,她怎么可能会忘?
那样的血海深仇,早就将她对叶希深的所有情感给淹没了。
“我曾在我爹坟前发过誓,若是杀不了叶希深——”景秋眼中的坚定似乎早已根深蒂固,无可动摇:“我就自裁在我爹的坟前!”
“楚云……”邱承渝有些担忧的看了景秋一眼,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林雁华眼中的疑虑在景秋坚定的说出那番话以后逐渐烟消云散:“你要记住你说的。”
景秋理解林雁华的担忧,换做是她,恐怕也会这样说。
父亲的死,景秋怎么会忘?
即便日月颠倒,她和叶希深,也不会再回到从前。
接连几日之后,气候愈发的凉。大帅府里的树叶掉落一地,恰逢早上刚下过一场中雨,落叶被雨水黏在地上,更加难以清扫。
夏如瑾坐在临窗前的长榻上,盖了条薄绒毯,一动不动的望着正在那株银杏树下清扫的嬷嬷,略显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情绪。
“大夫人。”
巧儿来到她面前,卑恭的唤了一声。
片刻,夏如瑾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缓缓响起:“她还是没有出去过是吗?”
“这几日我仔细观察了,不光是四姨太,连那个莺莺都没有踏出过府门半步。”巧儿小心翼翼的说完,却瞥见夏如瑾投在她身上那道冷如刀刃的眼神,心里不禁打了一个颤,下意识的退后了一小步。
“巧儿,我是怎么说的?”夏如瑾的脸色渐渐扭曲,原本靠在长榻上的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怒目圆睁:“叫她贱人!不许叫她四姨太,她不配!”
尽管巧儿跟在夏如瑾身边多年,习惯了她的脾气,可这回还是冷不丁的被吓了一道,她立马就跪在了夏如瑾面前,哭着哀求:“大夫人我错了,我错了,大夫人别生气,是巧儿嘴贱,是巧儿嘴贱!”说着还不停的抽着自己的脸。
“你跪着干什么?我有这么可怕么?你们都想离开我,是不是?你也想离开我,是不是!”
巧儿被夏如瑾这一吼,眼泪流的更加的凶了,半天都不敢说话。
夏如瑾捂着自己的心口,她觉得那里被什么堵住一样的不顺畅,那口气出不来,她就越烦躁。夏如瑾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最近容易暴躁动怒,她越来越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不过,这一切都是因为邱楚云那个贱人!
她想,只有她彻底离开了,自己才会真正舒坦吧!
巧儿偷眼瞧着夏如瑾,在数月之前她就发现夏如瑾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她在夏如瑾面前一直都不敢多说什么话,不过夏如瑾的脸色一日比一日差,令巧儿开始担忧。她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夫人,您气色不大好,不如去找个医生来瞧瞧?”
“书源呢?他去哪儿了?”夏如瑾对巧儿的话充斥未闻,“他在哪里?他是不是又去景秋那个贱人那儿了?”见巧儿不说话,夏如瑾怒道:“把他给我找回来,还不回去?!”
巧儿红着眼睛,唯唯诺诺了一声,便要出去寻叶书源,还未走出门,就看到叶书源正躲在门口那里,惶然的看着她,似乎是听到了方才夏如瑾和巧儿的那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