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走人。
车走远了,小姑娘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山脚下那户人家。
她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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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青野的阿婆一个人独居在小花山脚下的老屋。
上了年纪,老人脾气变得古怪,有时候神神颠颠,家里的父母和哥哥见不惯,基本上不管老人,也很少来看她。
方青野小时候调皮,三天两头被周围邻居告状到家里,家里人总骂他是惹祸精,只有阿婆,在每回他被父亲抽着皮带满院子撵着打时,站出来护着他,替他说话。
这几年回来后,他没有回过自己的家,也几乎没有跟家里父母哥哥来往,得了空只会跑到阿婆这里,陪她唠唠嗑,吃顿饭。
老人今年八十有三,前年体检查出小脑萎缩,记忆功能开始衰退,经常分不清谁是谁。
薛山有时也会陪着他来看望阿婆,老人偶尔会把薛山认成自己,一口一个乖孙子地叫,完全忽视旁边站着的方青野,甚至有时会恶狠狠地质问他,问他是谁,怎么会在自己家里。
方青野也不恼,反正老人开心就行,他无所谓。
前两天雨下得很大,担心阿婆住的老屋漏雨,早上雨停了就连忙过来看看,发现老屋里积满了水。
满头白发的老人端着搪瓷盆,裤腿挽得高高的,赤脚站在水里,一遍又一遍往屋外舀水。
她身形太单薄了,仿佛风一吹就倒,每一次弯下身子去舀水都很费力,站起来时整个人都在打颤。
方青野看着这一幕,眼眶突然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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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轮车停下,方青野跳下车,把彤彤抱下来,让她去院子里自己玩会儿。
小姑娘听话地走到院子一角,那里有一丛她不知道名字的小花,紫色的,花瓣一会儿张开,一会儿合拢,她很感兴趣,蹲在边上看了半天。
方青野把瓦片卸下车,把还能用的清理出来,拿竹篮子装上,提着踏上了屋旁搭着的那把木梯。
木梯通向屋顶,他快到屋檐边上时,喊了一声上边的人,“阿山,来接一下!”
一阵窸窣脚步后,房檐边探出半个身子。
薛山伸出手,把篮子接了过去。
崭新的青瓦片层层盖在屋顶,遮住了原先那个破洞。
修完破洞,薛山和方青野打算挨着把房顶翻修一遍,有些地方看起来没有明显破损,但估计很难撑过下一次暴雨。
这一来,材料就不够了,合计后,薛山在阿婆家做午饭,方青野再开车去镇上买一些补给。
总之要赶在今天把这件事弄好。
薛山在厨房切着菜,不时透过窗户望一眼院子里独自玩耍的小姑娘。
手里正切着土豆丝,本来一直在屋子里逗猫玩的老人突然进来了。
薛山喊了一声“阿婆”,发现她表情有些不对。
老人死死盯着薛山,表情近乎愤怒地质问他:“你是谁?你怎么跑到我家来了!”
薛山停下手中的动作,耐心跟老人解释:“阿婆,我是您孙子小野的朋友。”
老人踉踉跄跄地走近薛山,弓着背抬眼打量他。
半晌,老人语气变缓了一些,问:“你真是......小野的朋友?”
薛山低头继续切菜:“是啊,阿婆。”
思念孙子之情一下喷涌而至,老人眼泛泪花,颤着声音问:“那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小野在里面过得好不好呀?他吃饱饭没有呀?有没有跟人家打架呀?”
薛山听着,知道她的记忆又出现混乱了。
但他依旧耐着性子回答:“小野没事,他在里面很好,每天都能吃上肉,也没有人欺负他。”
老人边听边点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那就好,那就好。”
把老人的情绪稳住了,薛山正想开口把她劝回屋子,忽然发现厨房门口又站了一个人。
目光越过老人,投向愣愣站在门口的小姑娘,薛山问她:“怎么进来了,饿了吗?”
小姑娘笑了一下,摇摇头。
薛山发现,他似乎很久没有见过她笑了,所以看着这突然的一笑,他一时有些晃神。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老人一把夺过了薛山手里的菜刀,转过身,双手颤颤巍巍把刀举在空中,指向门口站着的小姑娘。
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薛山反应过来,下意识就去夺刀。
刚碰到老人的手腕,老人脚下一个酿跄摔了下去,刀口朝老人脸上砸过去。
怕她误伤,薛山伸出一只手,眼疾手快抓住刀柄,朝自己的方向使力,另一只手趁势揽住老人的背,将她扶起来。
老人挣扎着站起,冲门口一脸惊愕的小姑娘大吼:“你来干什么!你滚,滚回你家去!”
小姑娘被她这一吼吓得本能倒退一步,紧紧抱住怀里的小熊,受惊吓的目光看向薛山。
她手里拿着一只蜗牛,是刚刚在花叶里发现的,她觉得很可爱,想拿来给爸爸分享的。
薛山稳住老人,手上一用力,菜刀回到自己手中,砰一声,被他放回案板上。
他朝彤彤道:“别怕,没事的,你去院子里玩儿。”
小姑娘却迟迟没有动身,她满是忧心的目光紧跟着薛山。
老人大口大口喘着气,有些站不住,半个身子快倒在薛山身上。她突然拽住薛山的手臂,用尽全力拉扯着他,“乖孙子,你快、你快把这个小野种赶出去,把她赶出我家去!”
薛山皱眉,声音也提高了几度:“阿婆,他是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