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锦是头一回参加花灯节,看着琳琅满目的花灯,倒也觉得新鲜。
阿欣更是看得眼睛都花了,直说:“大姑娘,这盏白兔花灯好漂亮,啊,这盏牡丹花灯也好好看,那盏小童举灯的也好有趣!”
崔锦含笑道:“你喜欢哪一盏,我赏你。”
阿欣不胜欣喜,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又转,最后买下了一盏芍药花灯。她提着花灯,爱不释手的。崔锦看向阿宇,说:“你若有喜欢的,我也赏你一盏。”
话音落时,身后冷不丁的响起一道声音。
“你倒是奇怪,其他姑娘都是给自己买,唯独你给侍婢买。莫非这些花灯都不能入崔姑娘的眼?”少年郎正处变声的时期,声音里带了几分沙哑。
崔锦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欧阳小郎。
她坦荡荡地一笑。
“喜欢却也不一定要得到,能远远观之便已足矣。”
欧阳小郎大笑:“难得,难得,你区区一个姑娘竟能如此豁达。”
崔锦狡黠一笑,又道:“倘若喜欢便一定要得到,小郎岂非忙不过来?”
欧阳小郎先是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他摇着头,叹道:“想当初在燕阳城时与我斗嘴之人都垂头丧气离去,到了你身上,却是接二连三地被调侃,偏偏我还反驳不得。不过……”他顿了下,笑说:“小郎我欣赏你!家姐前些时日还与我提起你,正好我要登船游河,家姐亦在船舫上,可要同游?”
崔锦含笑道:“小郎盛情,阿锦难却。”
崔锦那一日参加了欧阳将军的寿宴后,便收到了欧阳钰单独的请帖。
之前她落魄之时,欧阳钰并不曾伸出援手,连茶话会也没有邀请她。只不过她也没有在意,欧阳家与谢家之间的关系,她隐约知晓。欧阳钰帮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
更何况她后来从闵恭口中得知当初闵恭想要借助欧阳家的力量帮她一把时,发现欧阳钰暗中替她挡了不少明枪暗箭。
崔锦头一回赴约时,欧阳钰倒也直爽,开门见山便说了当初不能明着帮她的理由。
崔锦极是欣赏欧阳钰的性子。
这一来二去的,两人也渐渐走得越来越近,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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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钰正想让侍婢去催一催欧阳小郎,话还未出口,便见到欧阳小郎与崔锦一块走了进来。欧阳小郎说:“阿姐,你看可巧了,我来的路上怕你无聊,把你的闺中知己都给带来了。”
与欧阳钰相处的时间不短,崔锦也不像以前那般客套了。
她笑吟吟地走上前,说道:“阿钰莫要听小郎胡说,明明是小郎贪玩,碰巧遇上了我。不得已之下才与我一块来找你了。”
欧阳钰也笑吟吟地说:“阿弟,莫说我偏心。你与阿锦两人的话,一看便知你是哄我的。瞧瞧你,老大不小的,还成日贪玩,就该娶个媳妇好好地稳住你。”
欧阳小郎最怕这个话题,连连举手投降。
“中秋佳节的,阿姐便饶过我吧。”说着,欧阳小郎瞅了眼崔锦,又道:“阿姐这下也不愁没人陪着说话了,时辰尚早,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好看的花灯,若有入得了眼的,便给阿姐买一盏。”
欧阳小郎溜得飞快。
欧阳钰看着他的背影,叹道:“真是拿这个阿弟没办法。”
崔锦笑道:“小郎还不曾及冠,阿钰也无需太过担心。”
两人走到船板上,河风拂来,微微带有凉意。欧阳家的船舫周遭还有几艘船舫,点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时而有琴声与欢声笑语传出。
不过在夜色之下,看不清是哪一家的船舫。
欧阳钰忽道:“今夜的月真圆。”
崔锦瞧着她,笑道:“阿钰可是在想念意中人?”欧阳钰曾经很委婉地与她提过,她有一个意中人,可惜家世不是特别好。至于是谁,欧阳钰没有主动说,崔锦也没有问。横竖她想说了,自然就会说的。
欧阳钰脸微红。
“胡说,我才没有。”
崔锦又岂会不知她在说反话,她笑嘻嘻地道:“阿钰想念也不打紧,与我说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只是有一点儿想念,我也不知怎地就倾心于他了……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跟在阿爹身边做事,看起来是个憨厚的人,岂料耍起刀剑来却像是变了个人,身上像是镀了层光一样,那般的英明神武。再后来,我越看他便越觉得他好……”
崔锦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附和上几句。
她晓得这个时候,欧阳钰更需要的是一个倾听的人。她也愿意倾听。这段时日,她的日子过得太美妙了。有钱有名声,还有和睦的一家,以及一个闺中知己,所有事情都如同她想象中那般发展着,日子不要太舒爽!
尤其是,没有谢五郎!
崔锦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不远处的一条船舫,不由微微一顿。那条船舫在众多花灯摇曳欢声笑语不断的船舫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船舫不大,而且只点了两三盏灯,看起来有些孤寂。里头灯光微弱,窗门紧闭,外头只有一个穿着黑衣的仆役站着。
那仆役站在阴暗之处,似是在眺望着她们这一边。
“阿钰,你可知那条船舫是洛丰的哪一户人家?”
欧阳钰瞥了眼,说:“应该不是洛丰的,兴许是其他地方慕名而来。每逢花灯节,慕名而来的人可不少。”
崔锦听后,便也不再在意,又笑着与欧阳钰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