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前头,带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回了崔府。
崔锦今日很是快活。
她最好的知己成为自己的嫂嫂,这是她几年前从未想过的事情。说起来,还是多亏了谢五郎那一回的误打误撞。若非那一回,兴许便没有今日了。
崔府的一众女眷为了今日崔湛与欧阳钰的婚事也准备了许多日,如今终于到来了纷纷展开手脚,有条不紊地招待着宾客。
待时辰到后,崔湛与欧阳钰拜堂。
崔锦在一旁看着,心底为大兄与阿钰高兴的同时却也有一丝伤感,她悄悄地揩了揩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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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位欧阳家舅子和崔家弟兄担着,没多少人敢逼着崔湛喝酒。除了必须喝的之外,崔湛统共也就喝了几杯。
离开喜堂前,欧阳小郎揽着他的肩膀,恶声恶气地说:“你若敢欺负我阿姊,我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人轻笑:“小郎喝多了,哪有让姐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欧阳小郎仰脖喝了一大口酒,哈哈大笑。
崔湛看了他一眼,不由失笑,对在场的诸位拱手作揖,说了几句客套之话便离开了。身后有人低笑:“新郎官赶着洞房喽。”
崔湛的确心急。
一来怕新娘子久等了,二来他有些紧张。
今天的大喜之日,他盼了足足三年。从到来洛丰的那一日起,不经意间对欧阳钰的惊鸿一瞥,他当时便想着他要娶这样的媳妇,晓得心上人有了意中人时,他痛苦不已。
幸好鬼神还是庇佑他的,他最终还是娶回了他心中的姑娘。
他想一辈子都对她好。
崔湛加快了脚步,待梅花亭子一过,便是他与她的喜房。忽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梅花亭子中走出了一道人影,他不由一怔。
“大兄。”崔锦喊了声。
崔湛面上浮起笑意,说:“怎地在这里?”微微一顿,他不由笑道:“为兄只是娶媳妇了。娶了媳妇也仍然是你大兄,傻阿妹,有什么好哭的。”
崔锦故作凶巴巴的模样。
“我哪里是哭,我只是太高兴了。大兄你娶了阿钰,以后阿钰就我的嫂嫂了。我一高兴便想哭。大兄你以后可要好好地待阿钰,天底下的姑娘都不容易。阿钰在欧阳府便没受过苦,从小爹娘疼着,兄长护着,她嫁过来我们家后,日子也许及不上欧阳府里头的,所以大兄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千万不要让她伤心。”
说着说着,一张凶巴巴的脸又变成了苦瓜脸,忍了许久的泪珠子像是掉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滚落,仿佛怎么捡也捡不完。
她一手擦着眼泪,一手对崔湛挥了挥。
“我的话也说完了,大兄你快去吧,莫要让新娘子久等了。”
崔湛眸色微深。
他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问道:“阿妹,你是不是也想嫁人了?”
崔锦说:“没有。”
她擦干了眼泪,挤出一张笑脸,说道:“大兄再不过去,小心嫂嫂生气了,然后你今天就别想洞房了。”
崔湛瞪她一眼,说:“姑娘家家怎能将洞房两字挂在嘴边?”
崔锦笑嘻嘻地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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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前的龙凤烛滋滋滋地燃烧着,欧阳钰静静地坐在喜床上,一身火红嫁衣似有莹莹华光。直到门“嘎吱”一响,她的手指微微卷起。
打从记事起,她便一直在想着自己将来会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婿。当时她在想,她的夫婿一定要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要像阿爹那般骁勇善战,是天地间最勇敢的郎君。
可是最终她却嫁给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郎君。
她最初知道崔湛,还是从阿锦的口中。阿锦说大兄是个书呆子,最喜欢的便是看书。阿锦还说她的大兄以后是不纳妾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她听后心中只觉新奇,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男人。只不过当时也只是想想而已。
直到后来,她倾心于闵家郎君,却相思不得时,她发现阿锦的大兄对自己似乎有些不同。他见到她时,满脸通红,说话时也极其紧张。
不过那时她一样没有在意。再后来,他去了燕阳城,每每给阿弟写信时,总会问起她,还时常让人捎一些奇怪的玩意来。足足有一年的时间,他忽然改变了方向,胆大地写信请教她问题。
两年的时光,二百八十六封信,渐渐让她习以为常,让她为之心动。
头顶的红盖头被掀起,她见到了一双温润的眸子。
他轻轻地喊了声:“阿钰。”
她含羞地道:“夫主。”
崔湛捧来合卺酒,递给了欧阳钰。两人交杯仰头,合卺酒入肚,像是有什么在心底炸开了一样。他深深地看着她。
欧阳钰此时忽然问道:“夫主,你……可后悔?”
娶了她,此生在官途之上,注定只能庸碌无为,也不会得到皇帝的重用。即便他对她说过不后悔,可事到如今,她心中仍是犹豫着。
“不后悔。”
他握住她的手,说道:“我曾与你说过,我本身便不是有野心的人,这样便已经很好了。能娶到你,我无悔,只有欢喜。”
龙凤烛渐灭,大红鸳鸯戏水云锦喜被之下,娇吟粗喘,春光无边。
数日后,崔湛带着新妇前往兰城。
崔锦一大早便前去送行。
崔湛扶了欧阳钰上车后,他转过身,看着崔锦。他轻叹一声,说道:“整整四年了,阿妹碰上情之一字,依旧如初。”
崔锦咬住了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