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巧。”
陈安宁抬头望了他一眼,再朝门口望了一眼。
眼前几个面孔,说陌生也不那么陌生,但是看见了,总觉得有点扎眼。
徐康长腿往前迈了几步,和他们两个保持了有点暧昧的距离。
他轻轻一笑,“叶迦言。”
徐康的眼睛很好看,微微内双,阖上的时候,细密的睫毛盖住下眼睑,眼眶的弧度优雅精致。
他的瞳仁是纯黑色,大多数人和他对视的情况下,也丝毫猜不透他的心思,说话都很难把握住轻重几分。
黑了,瘦了。
圆滑了,世故了。
徐康介绍了一下他旁边那个女人,叫赵橙芳,从外地带回来的,他的未婚妻。
赵橙芳是小学老师,戴一副框架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算不上漂亮。个子也不太高,加分处都在谈吐方面。
挺有教养,气质也很好。她跟徐康,是朋友介绍认识的。
这样的女孩,和程渚青比起来,说不上谁好谁不好。
一个是天上的仙女,一个也未必不是人间的公主。
叶迦言揽了一下陈安宁的肩膀,意思一下对前面那些人说了句:“我女朋友。”
徐康说:“挺好的。”
不知道他是说哪里好,总之陈安宁觉得很尴尬。因为这是第一次叶迦言向别人介绍她的时候,说得这么敷衍。
徐康兀自在叶迦言对面坐下,叶迦言说:“这里有人,等会儿过来。你们找别的地方坐。”
虽然语气柔软,但对他的抵触之意毋庸置疑。
徐康挑了一下眉,无所谓,跨到与他并排的那张桌子旁边,腿勾了一下凳子,让赵橙芳先坐过去,然后招呼李言蹊,“坐吧。”
他最后入座。
沉寂三秒。
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各怀鬼胎。
谁也不是善茬。
徐康把外套脱了,里面衬衫的袖口卷起一些来,露出精壮的手臂,腕骨处有烧伤的痕迹。
李言蹊便问了句:“你手臂怎么回事?”
徐康说:“站岗站得麻木,让队友往身上浇点儿开水,暖暖身子。”
李言蹊一时诧异,说不出话来。
徐康笑了笑:“这你也信,开玩笑的。”
“我们部队里过得可乐呵了,吃好的用好的。”
他把旁边一扎酒捞过去,倒了一杯,尝一口,喃喃自语,“这里还有这种酒。”
闻言,叶迦言往他的杯中看了一眼。
干邑白兰地,法国南部蒸馏酒。
因他这不经意的一瞥,徐康突然掐住了此前的话题。
他端着酒杯,看了看旁边的女人,眼神又往叶迦言身上飘:“本来今天就是想老朋友见个面,既然迦言也在,那我就正式通知一下吧,我跟橙芳过完年就结婚,到时候你们来喝喜酒,给个面子。”
“结婚?”
“通知的有点突然了,不过时间也不会再推。我们拖好久了都。”
他为的不是叙旧,为的是在他们这群过得一个比一个惨的人中间,刻意彰显自己的幸福。
所以是给他们送结婚请柬来了。
李言蹊说:“请你亲戚朋友差不多得了,哪儿轮得到我们去。”
徐康挑挑眉毛:“你们不就是朋友吗,咱们都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多少年不联系,只能算老同学吧徐康。”
徐康不做声,脸上也看不出情绪变化。
李言蹊又问:“或者你敢说,你和程渚青是朋友?”
他笑言:“我和她当然不一样。”
一直静坐的赵橙芳突然眼神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他丝毫不避讳。
徐康说:“我还以为今天程渚青会来。”
李言蹊说:“她有点忙。”
“那她是不愿意见我吗?”
“她愿不愿意也不会跟我说。”李言蹊问,“你为什么那么想见她?”
徐康把后脑勺一抱,往后面仰着,“道个歉呗。”
“程渚青不需要。”李言蹊清清冷冷地开口,“不在乎的东西,一点都不需要。”
叶迦言只是坐着,安静地听这两个人说话,一语未发,吓得陈安宁坐在他旁边都不敢乱动。
他时不时看一眼手机,问祝清燃怎么还没到。
祝清燃回了起码有三次:马上马上。
徐康反问:“她需不需要,在不在乎,你怎么知道?”
很久以前开始,李言蹊就是个不善言辞的女孩,但是她对谁都格外温柔。
能让她反目,让她针锋相对的人,徐康是为数不多的几个。
他们两个没有直接矛盾,但徐康伤的是李言蹊的软肋。
李言蹊却没有想过,徐康也是程渚青的软肋。
她自始至终,不过是个局外人。
徐康这人一直都喜欢耍贱,现在也一样。
哪怕风霜雪雨都吃遍了的汉子,在他们的眼里,好像还是那个少不经事的少年。
他不懂得拿捏分寸,故而伤害了那么多人。却不思悔过。
一片沉默过后,又有人进门。
以为是祝清燃,叶迦言都准备起身了,却见从外头进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女生。
程渚青难得一回打扮得倒是很朴素,穿一身黑色的棉袄,但仍然遮不住上等的身段和姿色。
脸上的妆画得不轻不重,憔悴之感更惹人怜。
看到他们的时候,她走过去,然后轻轻地笑了一下。
“哎,都在啊。”
这回众人心里都开始发毛了,因为他们都知道,程渚青是不喜欢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