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求个吉利。
叶迦言让叶晨陪着陈安宁在外面等一会儿。
陈安宁安安静静地站在寺庙前面的一片空地上,看着周边一圈拔地而起的竹子,飞鸟擦着树尖而过,往云霞的方向飞走。
叶晨手插/在裤兜里,脚尖踢着一块小石子。
女孩子不爱讲话,他也不太好意思开口。但两人干站着也有点尴尬,于是叶晨思量半天,找出一个话题。
“你今天为什么进局里?”
陈安宁想着心事,被他一句话陡然敲断,她头扭过去,问:“你说什么?”
叶晨重复一遍:“你今天为什么进局里?”
陈安宁想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怎么答话,明明话在嘴边,却想不到一个很好的方式解释。
叶晨体谅她的难处,自行开口:“被绑架了?”
陈安宁说:“算是吧。”
“那你命可真大,还能逃出来。”
“也不能说绑架,那个人没有恶意。”
叶晨身子往后面的护栏上靠过去,饶有兴趣地打量她。
他的身后是一面小池塘和假山,池子里面有红色的鲤鱼。
远处的桥上有两个小孩子往池水里吐口水引鱼。
他们嬉闹的声音太大,叶晨一眼瞪过去。
安静了。
他又回过头来望着陈安宁:“你说话一直都这么小声吗?”
陈安宁有点诧异:“没有人说我说话小声。”
“不是,我的意思是,”叶晨眼珠子一转,挤出一个词,“柔弱。”
还不如不解释。
叶晨换个问题:“你猜我做什么?”
陈安宁问:“学生?”
他笑着:“不对,再猜。”
“那就是老板。”
陈安宁不傻,她知道叶晨从头到脚这一身行头,少说也得两三千。
如果不是真有钱,那就是爱慕虚荣,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很有钱。
叶晨依然笑:“我不有钱,我家里有钱,败家子哎,半辈子都靠我爸妈活了。”
陈安宁随口说了句:“你以后的孩子,半辈子也要靠你活。”
叶晨突然不说话了。
前面停下来一辆车,尾灯对着他们。
陈安宁眯着眼睛,看着车主下来。
男人拿着一把大车刷,从挡风玻璃开始,一点一点清理了上面零星半点的雪花。
有小小的虫豸尸体,被一并拂下,等待路过的好心僧人,为他们默念来世平安。
冬天是一把筛子,过滤掉所有卑微的生命。广饶天地芸芸众生,明明生来就不平等。
叶晨说:“我就是一开茶馆的,没啥出息。”
陈安宁说:“开茶馆也挺自由的,没有什么不好。”
“成天跟老头子喝茶唠嗑,你高兴不。”叶晨笑着说,“所以我说你讲话柔弱,因为我好久没遇到过这样的姑娘了。”
陈安宁问:“夸我呢?”
“夸你。”
陈安宁看了他一会儿,发觉叶晨的眉眼和叶迦言还是有点共通之处的。
不过叶迦言是英气,他是秀气。
让这样的男孩子和一群老头儿唠嗑,确实有点为难了。
叶晨说:“夸你是因为,我哥没谈过恋爱。”
陈安宁一惊。
叶晨忙改口:“据我所知,没有。”
他手抱着后脑勺,稍稍抬头看着天空。
“所以你们能在一起,还挺不容易的。”
“虽然他年纪也不大,但是我小叔就是特着急,明着不说,大家都能看出来。”
“我有一种直觉,小叔好像身体不太好,不过问我婶婶,她说没有。”
“总是搞不懂长辈的想法,当然他们也不可能知道了,叶迦言心里有惦记的人呢。”
仅凭揣测去下定义的事情,谁也说不清。
陈安宁抿着嘴唇,细细琢磨他说的“惦记的人”。
思虑走到一半,被叶晨寒暄式的收尾打断:“有空去我店里坐坐啊。”
“好。”
·
回头的时候,陈安宁拉着叶迦言,悄悄地说:“你身上有香火味。”
“真的?”他嗅嗅领口。
陈安宁笑着说:“真的,很好闻。”
她拉过他的手,踮着脚,吻到他的下巴上。
点点星光,送着最后一批游客。
在加油站加了点油,就往b市赶。
叶晨开了一会儿就喊累,一段路程的三分之二几乎都是叶迦言开的。
陈安宁听着听着歌就垂着脑袋睡着了,只有叶晨一个人低头玩着手机,偶尔和叶迦言说两句话。
少顷,叶晨也迷迷糊糊快睡去了,歪着头往旁边陈安宁肩膀上磕。
叶迦言见状,捞了个橘子扔过去,让他注意点。
叶晨咂了一下嘴,“嫂子又不介意,你激动什么啊?”
叶迦言想的是,她不介意,不代表她就愿意,话到嘴边,变成了:“你少说两句。”
叶晨也无意争辩,身子可怜巴巴地往车门上一靠。
这回是真睡着了。
陈安宁被叶晨靠了那么一下之后,就没有再睡着。
闭着的眼睛,偶尔睁开,看一看窗外的流景,黑乎乎的一片天,总算晃到天明。
她一抬头,看到后视镜里面叶迦言的眼睛,多停留了几秒钟,等他察觉到,她又迅速把眼睛阖上了。
夜晚越是安静,就越能听见像潮水一样滚滚不息的回忆,朝着心口涌来。
回到b市,已经凌晨五点。
叶迦言先把陈安宁送回去。
他开了车门,弯腰把她抱起来。像一只身体柔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