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我手滑,火把掉下去,黄金就跟着船沉进大海了,你得不偿失。今夜挺冷的,我身子弱不禁风,金将军不要考虑太久了。”说完,她晃了晃火把,远处的两点火光随即跟着晃了几晃,晃得金胡子咬牙切齿。
这样一来,他连启用弓箭手劫杀的机会都被堵死了。
旁边的沙坤神色凝重。寄虹看似拿住金胡子的七寸,但以沙坤对他的了解,他并非轻易受人挟制的人,不禁暗暗为她捏了一把汗。
对金胡子来说,三条人命不值一文,两万黄金却保得住手下大军丰衣足食。权衡之后,他命尾随船只原地待命,只驾游艇前行。
两船接近时,寄虹指指金胡子和士兵,“你和你的人都下去。”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金胡子沉默着,手已经放在腰刀上。两船仅有三四个船身的距离,眨眼间就能冲到跟前,他有绝对的自信能在一招之间……
“看清楚了!黄金在这里!”寄虹倏地俯身贴近船面,火把清晰地照出一道道横亘船身的绳索,两端垂入水中,紧绷如弦。她语速飞快,“黄金就系在绳上,你想试试究竟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火快吗?”说话的同时,将火把更加移近一些,火舌犹如蛇信不停试探地舔舐绳索,惊险万分。
好!沙坤在心里大声喝彩,敢想,敢赌,女中豪杰!
果然,金胡子当机立断喊停,游艇猛然顿住,停在小船近侧,船头交错。
他外表粗犷,却很懂审时度势,从北方战乱时趁机揭竿而起,到白岭城空趁虚而入,一步步走到今天,是一次次精心选择的结果。他霸道,但不强项。此时此刻,他明智地选择了低头。
船上士兵一个个跳下游开,当金胡子最后离开游艇时,忽有几人飞鱼般跃出海面,利落地攀上游艇船舷,沙坤抬腿便踢,小和尚急喊:“是歪脖哥!”
这声“哥”发自肺腑。
沙坤大为动容,为了营救他们,歪脖和几个兄弟竟然在冰冷的水下蛰伏了这么久的时间!
歪脖等人顾不得喘口气,迅速掌舵划桨,游艇转向驶往深海。
寄虹不待金胡子攀上小船,把火把往水里一丢,一闪即灭的火光中,她如一只海燕展翅扑向游艇。不料游艇高出小船许多,她毕竟只是个普通女子,虽然竭尽全力跃起,仍然扑空了,黑暗中指尖无助地掠过游艇湿滑的外壁,整个人无可逆转地跌向海面。
万念俱灰的一刹那,一双手臂蓦地探出船外,牢牢地抓住了她。
严冰半个身子都悬空了,手掌上再度撕裂的伤口锥心刺骨,但他双手如钳,纹丝不松。
他俯视,她仰望,目光交汇,只有极为短暂的一瞬,却像看尽了千万年。
“我说你们,换个安全的地儿谈情说爱行吗?”沙坤边笑边和小和尚一左一右抓住正在下滑的严冰,奋力将两人拉上船来。
不远处,金胡子和几个士兵已经跳上小船,顺着绳索打捞水下的物件,乍一拎觉得分量十足,心中大喜,捞出来一看,却只是普普通通的陶罐,里头连块石头都没舍得藏。
“霍寄虹!你找死!”金胡子劈手抢过士兵的弓箭,张弓搭箭,直指游艇。
游艇刚刚启动,仍在射程之内。他眸中寒光慑人,箭尖随着游艇移动,锁定船头那名红衣女子。
寄虹不知大祸临头,犹在指手画脚地高喊:“那是金……”
“罐”字被沙坤突如其来的暴喝打断,“趴下!”一手把寄虹脑袋狠狠一按,另一手闪电般甩出一根绳子,只听“啪啪”两声,他居然在目不视物的黑暗里击飞呼啸而来的两箭,第三箭被撞偏,贴着寄虹的发梢擦过,余威不减,钉在桅杆上头,入木三分。
严冰吓出一身冷汗,紧紧将她护在怀中,缩在舷下。
沙坤扯着嗓子大骂:“金胡子,你他娘说话连放屁都不如!金子一到手就翻脸不认人啊!”
金胡子听到寄虹的半截话,再琢磨沙坤的意思,俯身拎了下被他踢到一边的陶罐,重得不合常理。心中一动,拿刀砍了几下,又刮了几刀,陶罐表层脱落少许,骤然迸射出金灿灿的一线光芒。
万万想不到,金子居然隐身于陶坯之中,绝妙至极。怪不得信中信誓旦旦,“没有我的指点,黄金的去处便是永远的谜团。”的确,若非对方告知实情,就算摆在他面前,他也绝对无法识得庐山真面目。
他朗声笑道:“定金不错,大货在哪?”
寄虹的目光越过严冰的肩膀,看到海面上突然出现无数火把,一字排开,连成一条火焰长河,映出无边箭阵寒光森森,紧追不舍,气势骇人。
平静的大海顷刻变成一触即发的战场。
她脊背发凉,正要探头答话,被严冰不悦地按下,只好窝在他的怀里扬声道:“你要的东西,都在海上,耐心寻找,必有所得!望金将军一诺当真值万金!”
金胡子莫名从这本该大气的话里听出些脸热的味道。摆手命弓箭手暂停攻击,目光追随游艇,在黑暗的海面划出曲折的轨迹,风驰电掣驶向另两条小船。
船上火把早在寄虹跳船时熄灭,此时同游艇一样,全都半隐于浓雾之中,辨不清具体方位,只能凭记忆大概圈定一个范围。
他不认为霍寄虹懂得战术,但她的这种布置,确是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攻击的精准度,给逃跑赢得更多时间。
船队抵达第二艘小船时,船上空无一人,游艇已经驶离数里之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