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领她的情,往后,她也不会再理会他的事情了。
顾辞打着灯笼在小黑屋里环视了一圈,小黑屋并不大,片刻她就找到了蜷缩在稻草堆的一个人影,她缓缓走过去,踩到稻草发出沙沙声,少年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走到他身旁,顾辞打着灯笼去看他,原本一个干干净净的少年此时虽算不上蓬头垢面,但也是狼狈得很,平日里梳的整整齐齐的发,现在凌乱着,衣衫不整的躺在那里,倒是让人有些不忍,只是顾辞看不见他的脸。
“还活着吗?”顾辞试探性的问了一声,声音没有什么起伏的。
少年并没有回答她,顾辞不由得有些担心,他穿的单薄,又不吃不喝几天了,就是再健朗的人也要败下去,何况只是一个纤弱少年郎。
于是顾辞蹲下去,伸出手欲拿开他脸上的手,少年却没什么气力的开口了,“死不了。”
顾辞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到这个时候了还死鸭子嘴硬。
顾辞做事不喜欢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是秋娘央求我来救你的。”
少年许久才将手从自己的脸上挪开,许是没什么力气了,他的动作极缓极缓,慢慢的,一双眸子露出来,在黑暗之中,清澈如水。
他不说话,顾辞也不拖泥带水,接着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现在要你做一个决定,是跟我走,还是走上芳姨给你安排的路。”
沉默在小黑屋里蔓延开来,顾辞也耐着性子等少年的回答,索性坐在他身边,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身子,冷极了,就像屋外飘飘飞雪,落在人的肌肤上,让人一阵战栗。
她想了想,觉得这会子实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就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来,一半盖在少年身上,一半盖在自己腿上,可没有了斗篷,果真更冷了,也不知道少年这几天是怎样熬过来的。
少年因为她这一举动有气无力的抬眸看她一眼,顾辞别过眼,不去看他,“快点想,要是芳姨来了,就不让你选了。”
少年呆呆的望着白绒斗篷,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顾辞,你是好人吗?”
顾辞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她现在只觉得冷,懒得开口,看他一眼,不说话。
没想到,少年不依不饶,继续追问,甚至还紧紧攥住她的衣袖,“你是好人吗?”
“你在永乐街打听打听,有哪个姑娘不说我顾辞好的。”顾辞打着哈哈一样的回答了。
这个问题,其实她自己也没有想过。
少年不知道是否认同她的话,默了一会儿,须臾又问,“那以后,你会是好人吗?”
顾辞啧了一声,抱怨道,“你有完没完?”
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以后的事谁能说得清,这让她如何回答。
少年固执得很,死命的抓着她的衣袖,一双玲珑眼如炬一般的看着顾辞,顾辞在里头读出了期望,“你会是吗?”
不知怎的,面对这样一个脆弱的少年,顾辞实在不忍心去打碎他的期待,到底还是点头,吐了一个字,“会。”
到底会不会她也不知道,或许会吧。
少年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来,有些无奈的,声音有气无力,“我想过了,与其把自己往后的日子交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还不如交给你,至少,你会是一个好人。”
黑屋一片死寂,顾辞觉得少年对好人的执念有些深了,但听他做了决定,她心下松一口气,其实她多多少少是不希望少年拒绝她的好意的,毕竟这种地方,少年如果跟了芳姨,这一生,大抵就是废了的。
有风从屋外灌进来,顾辞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哆嗦,这里实在不是久留之地,她寻摸着带少年出去,但是以少年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无法行动,她就更不可能拖着少年走了,于是也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少年说话。
“你还没有说你的名字呢。”顾辞拉着斗篷裹了裹。
少年没有回应,只是虚弱的抬起眸看了她一眼,顾辞见他整张脸都白了,于心不忍,就把斗篷又拉过去给他盖着,自己只盖了一个小角,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不知怎的,少年突然轻声回她,“我没有名字。”
“怎么可能没有名字,你之前的名字呢?”顾辞追问着,有些讶异,后来又想他可能压根就不想提起过往,接着道,“你不说我也不强求,但你总该告诉我以后我叫你什么吧。”
少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顾辞安静的看着他,他沉默了一会儿又缓缓睁眼,眸子亮晶晶的,很像月光下的水,清澈如山间的泉,他的声音如微风轻飘飘的,“你起一个吧。”
顾辞蹙了眉,心下突然窜出一个字来,想了想就说,“就叫阿澈吧。”像他的眼睛,念着也好听。
少年怔怔的看了顾辞一会儿,脏了污浊却仍秀气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顾澈。”
顾辞讶异了一会儿,她不是没有给人起过名字,永乐街有好些姑娘的艺名都是她起的,可冠了她的姓的,少年还是第一个,她倒是无所谓,只是没想到,心高气傲的少年竟然也会愿意冠上其他人的姓氏,难道他不知道,一旦冠上了她的姓氏,就代表这一辈子都是她的人了吗?
顾辞正想问为什么,屋外突然一阵杂乱的踩雪而来的脚步声,顾辞就把想问的话都吞到了肚子里,打量了少年一会儿,最终决定吧他搂进怀里,少年因为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