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迫于他的压力,小声议论的人们渐渐闭紧了嘴巴,把脑袋垂得老底,似乎生怕不小心沾染什么麻烦。
这时,门口处传来声音:“太子殿下驾到,太师驾到!”
众人纷纷避至两侧,下跪行礼。
太师和太子并肩从外面走进来,太师神情严肃,眉宇间似乎还夹杂着怒意。至于太子,他看似表情凝重,实则眉心舒展,明显并不十分在意郭悠之死。
待二人走近,苏丞走下台阶对这二人拱手:“没想到惊动了殿下和太师。”
太师扫视一周,又看向苏丞:“郭悠呢?”
苏丞目光瞥向身后的屋子:“仵作在里面验尸。”
太师径自上前,忙有守在门口的神策军为他开了门。太子与苏丞对视一眼,也先后走近去。
仵作刚站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瞧见这位高权重的三人一起进来,忙不迭要行礼。太师不耐烦地摆摆手,目光落在地上衣衫不整的郭悠身上,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仵作犹豫片刻,回道:“禀太师,郭大人身上并无异常,似乎是……”
“说。”太师威严的声音响起。
仵作哆嗦着回答:“下官已问过了今晚侍奉郭大人的怜沁姑娘,说是郭大人今晚房事之后因为口干舌燥,便多饮了些冰水,一时导致胃部一热一冷,受了损伤,霎时间郭大人胃疾发作,疼痛难忍,大夫还未赶来便已亡故了。”
太师面色阴沉,怒火中烧。
太子单手背后,转动着大拇指上套着的翠玉扳指,声音清冷却不迫人:“依你所言,郭大人是意外暴病而亡,并非他人谋害?”
“是。”仵作回道。
太子侧目望向太师,英俊的面上柔和恭敬,眼底却是冷的:“太师之见……”
太师冷笑,睨了太子一眼:“太子殿下看来是信了仵作所言,或许这幕后黑手也如太子一般,希望老夫信了此事吧。”
太子面色顿时黑了下来,眸子里含着怒火:“太师说话还请谨慎,莫非以为孤让人害了你的心腹不成?若太师当真以为郭悠死的不明不白,大可抓了清风苑上下严刑拷打,再行审讯。”
“太子说笑了,您是储君,老夫可不敢怀疑你。”话虽这么说,但语气里却不见半分敬重。
太子强压怒火,也不言语。这时,觅薇带了今晚服侍郭悠的怜沁进来,又将今晚与郭悠相处之事表述了一遍,确如仵作所说,是郭悠房事后饮冰水导致胃疾复发,突然暴毙。
郭悠此人深得太师赏识,此次春闱更是将此重任交给他,没想到竟发生此等意外。他不认为一定是暴毙而亡,杀了吏部侍郎对谁有利他心知肚明,可如今毫无证据,他自然不能拿太子怎么样,只是心中怒火难消,目光扫向跪在地上,露着雪白颈子楚楚动人的怜沁,突然吩咐:“拉出去,杖毙!”
怜沁哭哭啼啼着被人拖出去,外面很快传来棍棒之下的呼痛声,不过一刻钟便又寂静了下来。
外面围着的人静静看着,想到这位怜沁姑娘往日里的风华与才情,无不心中惋惜。也是她命不好,谁让郭悠今晚点了她,而又恰巧暴毙了呢。
看着趴在地上遍体鳞伤,气息全无的怜沁,觅薇闭了闭眼,让人将她抬了下去。
苏瑜是第二日醒来,由蝉衣和青黛等人伺候着自己洗漱时,方才知晓她三哥昨晚竟一夜未归的。
春闱将至,死了个担任主考官的吏部侍郎,自然不是小事,听说三哥的神策营以及太师和太子殿下也都过去了。
早膳时,苏瑜也觉得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半碗小米粥便放下了碗筷。
“三哥回来了吗?”漱口之后,她扭头问蝉衣。
蝉衣摇头。
苏瑜知道着急也没用,难得愿意主动去书案前写几个字,试着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在外人眼里她是不学无术,刁蛮骄横的跋扈少女,但实际上这些年得苏丞亲自教导,苏瑜并不是胸无点墨,琴棋书画也都多少有涉及。不过在素来严苛的苏丞看来,她会的那些全都是半吊子,无一精通,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跟小孩子闹着玩儿似的。
不过蝉衣在一旁看着她家姑娘如今写的那些字,心里却是赞叹的。她虽然不懂这些,但最起码的好坏她还是分得清的,她就觉得姑娘的字一天一个样,越来越好看了,跟三公子的字迹越来越像。
怎么不像,三姑娘的字是三公子教的,临摹的也是三公子的字帖,不像才怪呢。
其实要说京城里的那些才女,未必就个个比她家姑娘强了,就是姑娘的性子太顽劣些,在外面没留下什么温婉贤淑的好声誉来,故而才没人注意到她家主子的才情。
直到写了五张大字,终于有人过来告诉她,说苏丞回来了,苏瑜面上一喜,搁下笔拿着自己刚练的字飞奔向三哥的黎轩,挑帘进去时苏丞换了件青色便服,正坐在案前喝茶,眼中氤氲着让人看不通透的云雾,整个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哥。”苏瑜喊了一声在他旁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