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妹妹,你最近是怎么了?说话做事都不如以前和气了,亏得澄妹妹脾气好,换个人早跟你翻脸了。”
苏筠低头不语,心想着翻脸就翻脸呗,纪澄惯会忽悠人,哄得沈芫也是一心向着她,连那最狠心的人对着她时也是有说有笑的,不像对自己总是冷冷淡淡的,她到底是哪里不如纪澄啊?
沈芫叹息一声,也知道苏筠那点子心思,大约就是“既生瑜,何生亮”吧。“你何苦刺澄妹妹呢,反而显得自己狭隘了。她出身不如咱们,本来心里就没底,所以做人自然只能和气,你我若是强硬点儿,下头人只有服帖的分,可她呢?那些刺头儿可会给她面子?她使银子那也是没办法。”
苏筠抬头看着沈芫,也知道她说的是大实话,可有的人天生就像是对头一样,她和纪澄几乎是同时到的沈家,又生得一般的好,下头人时常拿她两个作比较。沈芫她们是不知道,可苏筠却听见好几次那些人议论她和纪澄的。
每一次下头人都说纪澄宽厚又大方,每回她屋里的丫头去厨房点吃食时,都会打赏铜钱,说起苏筠来时就没什么好话了,总不出小气之类的话。还有编排她和纪澄的穿衣打扮的,虽然纪澄向来打扮得都很清爽,可但凡是她用的,每一件都是精品,苏筠的很多首饰都是上京之前旧物翻新的,这沈家的仆从眼睛多尖呐,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们瞧不出底细的。
如此种种都将苏筠气得心都绞痛,便是苏家还没没落之前,那也是清流人家,诗书传世,使唤银子上头的确不像纪澄那样称心如意。可便是这样苏筠也都还是没和纪澄闹生分,苏筠也不在乎这些,但老太太说的话她就没法不在乎了。
上次在素玉山,苏筠一路都跟着老太太一起的,午晌休息时,她就睡在庵里的厢房里。那厢房和老太太住的厢房虽然用墙隔了,但横梁之上却是相通的,所以那边说话,苏筠也能听到一二。
那日苏筠睡得并不安稳,听见隔壁老太太身边的曹嬷嬷问,“我瞧着筠姑娘似乎不太乐意李家的亲事,按说老太太你将筠姑娘留在府里,又为了她的亲事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就是想拉拔一下娘家人,筠姑娘才貌人品都没得说,怎么不将筠姑娘就长长久久地留在咱们府里呢?”
苏老夫人知道曹嬷嬷是老太太身边第一人,在她身上没少下功夫,曹嬷嬷也本着对主子没什么不利的心思,总是帮苏筠说话。
苏筠听见曹嬷嬷的话时,心里顿时一紧,简直连呼吸都不敢了,只一手抓着自己的衣襟侧耳去听。
老太太没接腔,只听曹嬷嬷又说,“你老人家向来不是看中家世的人,你也瞧得出筠姑娘的那点心思,怎么不肯成全了她呢?”
老太太这才道:“阿彻的亲事我做不了主,他自己就是个主意大的,安和也未必能管得了他,至于筠丫头,品貌自然是没得挑,只是我看她不是那容得人的,若是说给了阿彻,今后必定成一对怨侣,何苦来哉。”
老太太的确看得很通透,若是苏筠嫁给了沈彻,哪里容得下他外头那些个莺莺燕燕,只怕成日里小两口都要闹腾。
“我眼瞧着,这一点上她倒比不上澄丫头,澄丫头是个真心宽的。”老太太赞道。连纪兰和沈萃那里,纪澄都处得十分融洽,没有一味的忍让,也没有掐尖好胜,处处帮扶,可见心计十分不简单,反而更适合她们这样的人家。当然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也绝没有要将纪澄说给沈彻的意思,她可是受够了纪兰那德性了。
老太太只是纯粹的比较纪澄和苏筠而已。
但这话听在苏筠耳朵里就不一样啦,连老太太都看中纪澄,当时苏筠就懵了。若非偷听了这番话,让苏筠死了心,她也不会点头同意和李家的亲事的。
那李值对苏筠倒是一见钟情,生得也算秀气,可有珠玉在前,苏筠又哪里看得上他。
苏筠甩了甩头,将这些满腔的怨念都想甩了开去,拉住沈芫的手道:“姐姐说得对,是我狭隘了。”
听这话,明显就还赌着气,沈芫也没法子再劝了。
苏筠拉着沈芫的手摇了摇,“好姐姐,是我错了,我这就去给澄妹妹道歉去,咱们去她吧。”
说不得沈芫也领着苏筠、沈萃和卢媛,四个人一同往九里院去。卢媛走到半道儿,说是还得喊上弘哥儿,便转道去了沈御的常衡院。
却说回沈荨和纪澄同行往九里院去,沈荨虽然天真烂漫了些,遇事不往深处想,但好歹是沈彻的妹妹,也蠢不到哪里去,她自然也看出了楚镇对纪澄的些许不同,不过沈荨并不担心纪澄会有碍于自己。
只因沈荨对她那二哥天生就有着丝崇拜,有时候虽然很不满意沈彻对她的疏忽,但遇到事的时候她第一个想着的必是去寻沈彻。所以这回沈荨情窦才初开,她就先问过沈彻了。
若是她哥哥说这件事使得,那沈荨嫁给楚镇的可能性便很大,若是沈彻说不行,少不得沈荨就只能暗自抹泪了。
沈彻对王府不太感兴趣,对于楚镇这个人他有些了解,说怜香惜玉怕是不能,沈彻自己就是男人,心知楚镇这样的人恐怕不怎么疼女人,心也不够细,而王府奢靡侈败,楚镇如今瞧着不坏,但将来成亲之后,在那样的环境里什么事都说不准。
说楚镇心不细却也是有道理的,纪澄受伤,还是沈彻解开自己的大氅给纪澄披上的,楚镇却是没注意这些细节,到后来探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