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来也有趣,江南花家与菏泽叶家本为世交,花家生了七个儿子,纵然个个是人中龙凤,却总是让花夫人心中想要个女儿。
菏泽叶家偏偏一生又是六个儿子,待怀第七个孩子之时,两家人都是心心念念盼着生个女儿,叶夫人与那花夫人少时便是挚友,两人就约好:“若是女儿,便将小女儿许配给花家小七,若是儿子,便只能两家人都养着一群儿子了。”
叶家小姐出生之后便时常养在花家,两家人对这孩子可谓要什么给什么,花七童六岁那年,叶娘犹是极爱缠着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羡煞无数旁人,可是那叶娘不懂事,晚上钻到花七童屋子里被花家长子发现,为了叶娘名声便送了回去,成了偶尔去花家小住,毕竟是女子,到底还是不方便。
花七童也记不清那日到底是怎么被明河爬了床,他只是一如往常洗漱完毕后上了床,那晚睡得格外沉,迷迷糊糊感觉到明河在耳边说话,也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第二日清早看到一个粉雕玉砌的团子在自己怀里蜷缩着睡觉,六岁的花满楼已读过了许多书,一愣之下本要快推开她,最终还是轻声起床,一切都如常的模样,除却小小的他脸已红的不成样子。
花家长子便是这时推门而入的,看到花家小七匆忙喊了句:“七童,叶家妹妹不见了……额……”
细细一看,叶家小姐在花满楼的床上睡得香。
花满楼道:“哥,小声一些……过些日子,我去叶家提亲……”
花家长子:“……”
两家半大孩子莫名其妙睡到一张床上,叶家人心里也清楚肯定是闺女半夜摸到花家小七床上,舍不得小女儿早早成了别人家的,叶家父母还是叹息着就两家人定了亲。
如今明河听到花七童受伤,自然是着急不已。
这日叶明河本是去花家,半途瞧见花开的好,下来看看却听到这件事,想到从小就以小哥哥自居的小少年竟是瞎了一双眼睛,明河立刻决定快些去看他。
又想到走之前母亲那句:“若是你此后不愿……母亲便是撕破脸皮也要退了这桩婚事的。”
明河眉头皱的更深了,虽说当年的婚约不过是两个女子随口一说,但花家这些年的态度也的确是养童养媳,后来也是明确定了亲的,明河自然能感觉得到花家小七是喜欢她的。
即使花满楼真的双目失明,她也可以尝试治上一治。如果真的别无他法,这人,也是要嫁的。
到花家的时候花家乱的不成样子,明河皱了眉下车,立刻有人迎上来引她,明河拖着孩子的腔调却偏要装大人:“快带我去看小七哥哥,小七哥哥可严重?”
一提起七公子,奴婢们纷纷侧过身去掩泪,明河知道事情不妙便推开诸多婢子自己提起裙子往里跑去,她自幼常常长在花家,自然是一路无阻的找到了花满楼的房子。
花七童是爱称,花家自然也是认真给起了好名字花满楼,花满楼所住之地亦是鲜花满楼,花夫人极宠幺子,专门建了个小楼在花家放着,花七童长大了些便住在了这里,明河跑上楼,进去之前好好打理了自己,才敲了敲门。
开门的人是花夫人,一双眼睛哭成了核桃,肿的不成模样,看似已经哭了好些日子,瞧见长得愈发乖巧可爱的明河,花夫人的眼睛又红了红,花老爷站在窗前,也是一副沉重模样,花家的孩子齐齐站了一排,都十分担忧的看着自家弟弟。
明河往里走,床上躺着的少年看起来苍白而纯粹,他的眼睛上绑着一层白布,覆盖着眼睛,倒不显得突兀,反而衬得他的下巴尖尖,白皙诱人,美貌惑众。
听见响声,他小心翼翼的问:“阿娘,可是阿叶来了?”
明河听见他的嗓子有点哑,顿时憋了嘴,带着哭腔趴到他的床边,软着声音问:“小七哥哥,你疼不疼?”
少年似乎想要坐起来,却动一下的时候连撑起身体的力气都没有。明河看着更加心疼,这些年她装傻充愣任性无比,这个好欺负的花家小七一直都宠着她让着她,乖巧的让人欢喜。
明河当时看了看眼里都是泪的花夫人,又看看病榻之上的花满楼,回头认真一跪。
叶家小姐的没礼数是世人皆知的,任性到了极致,除了叶父叶母还从未见过她跪什么人,叶父叶母又心疼小女儿,拜礼通通都是小女儿姿态便可,甚至拜师亦是如此。
可如今,叶家小姐朝着花母下跪,哥也都是看着明河长大的,顿时不解,但又心疼的要去拉她起来。
花满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花母却先发话:“叶娘……你……跪我作甚?莫不是……你……你要悔婚……?”
花母往后退一步,又道:“罢了罢了……你出身金贵,又聪颖……自此我花家与你……”
看花母越说越过,明河狠狠一叩头,花满楼这下明白了,面上没什么表情,却狠狠抓住了身下的锦缎,他与阿叶青梅竹马长大,甚至阿叶曾偷偷亲他,难道就因为……他力气愈发大,掐的自己手上出了印子,但很快,他平静下来。
也是,他自幼也是觉得,配不上她。无妨,无妨……
“叶氏明河,此生此世,定要嫁给花家七童花满楼。但求诸位在此做个见证,若是小七哥哥瞎一时,我就陪他一时。若是小七哥哥一世不得视物,叶氏明河愿此生此世相伴左右。”
她又一叩首。
“我算是提亲了,花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