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不能心软,再没有理由心软。
他挺拔的身形隐约晃了晃,像似不肯给她丝毫留念,极快地消失在远处茫茫松林间。
她紧紧握住桌上的瓷瓶,指节透白,像要握碎它一样,眸子里痛色乍现,俯身呕出一口鲜血,跌跌撞撞走到湖边,将手里瓷瓶毫不犹豫地抛进湖里,晶莹浪花一闪而逝,她像似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事,安心呼出一口气。
蓦然回首,朦胧视线里只剩下一抹御风飞来的玄色身影,身子微微一晃,慢慢地,慢慢地,软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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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虫鸣啾啾,夕阳西沉,倦鸟归巢。
她睁开双眼借着天际余晖环顾四周,床幔、桌凳、窗棂……无不破旧斑驳,却一尘不染,极为熟悉的感觉,心念一动,茅屋,一年前住过的茅屋。
身子极度乏力,她强撑着身子下床踉跄着走到门口,虚弱地扶住门框。
院中一如一年前的光景,只是整齐摆放在木架上的一排簸箕里,没有晾晒的药草。
夕阳鎏金,洒落满院柔和光辉。
一袭玄衣的墨封无声无息坐在石桌旁,手里摩挲着一把样式古拙的短剑,剑柄顶端镶嵌一颗铜钱大小莲花形状的七彩宝石,融金余晖里,闪着炫彩夺目的璀璨光芒。
她所有的意识都被那把短剑吸引,极为亲近熟悉的感觉,恍若……恍若那本是属于她的。
初夏微风里响起他低沉沙哑的嗓音:“我也觉得,它原本是属于你的。”
他抬头,目光沉沉望向她。
她的视线终于落在他的面上,冷峻邪魅的面庞惨白而消瘦,斜阳绚烂的光彩投在他狭长眸子里,泛不出一丝光芒。
他的眸子渐渐变得迷蒙深邃,像似在看她,又像似透过她在看着一些憧憬的东西,他的声音也带了一丝迷离:“如今想来,那些陷在心魔阵里的日子真的很美好,如果……如果没有最后那一剑,我宁愿死在里面。”
他勾唇笑了一下,凄然得让人心碎:“那里,我可以每天守着你,一起赏花赏月,一起品茶品酒,你会冲着我嫣然浅笑,你不会拒绝我对你的好。”
他的目光猛地凝在她的眸子里,带着凛冽的恨意,只一瞬,又化作滔天无力:“你为什么这么残忍,即便一个梦境,都吝啬给我一个美好的结局。”
他握住短剑的手指骨节分明,狭长眸子里涌出灭顶的痛意:“最终,你用这把短剑刺进我的心口,摧毁了心魔阵,也摧毁了我美好的梦境。”
他起身,一步一步缓慢走近她,立在她身前两步远的地方把短剑缓缓递给她,却在她伸手去触剑身的一刹那,惊慌失措地倒退一步,把短剑紧紧抱在怀里,颤着惨白的唇怔怔摇头:“不可以,你不可以知道。”
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得狭长眸子里水光翻涌,又突然停住,默默看了她一会儿:“我清醒的时候,这把短剑已经在我手里,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其实,果真是我欠了你,今生,百般纠葛,真好,理不清,真好。”
她在他看似凌乱的言语里找到了零星线索,想必这把短剑也跟她头上的发簪一样,凝聚着他们前世的一缕执念,会在今生初次触碰的一刹那涌入脑海。
他们,果真是孽缘,生生世世,纠缠不清。
他把短剑悉心收入怀里,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抱住她:“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我只知道,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
她无力挣扎,脑海中一时间理不清他到底想做什么。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悄无声息消失在山头,他在昏黄暮色里拦腰抱起她走进屋内放到床上,然后自怀里摸出一个通体透白的小瓷瓶,满目爱怜憧憬地看着她,软声哄道:“把该忘的都忘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看着那个通体透白的小瓷瓶,像似看到鬼魅一样,疯了似的一把推开他,踉跄着下床,却无力地跌坐在地上,面容惨白地摇头拒绝:“不可以!墨封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她拼命地向外爬,却被他紧紧抱进怀里,他贴着她耳边颤声低语:“心心,乖,听话。”
早已干涸的双眸殷红血丝疯狂蔓延,血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她拼尽全力挣扎厮打着他:“墨封,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不可以忘记!绝不可以忘记!”
他全身瑟瑟发抖,只是更紧地抱住她,修长手指慢慢按在她耳后的穴位上,颤抖的薄唇埋在她颈边沙哑哀求:“醒来,喜欢我好不好?”
无边黑暗逐渐侵袭她所有的意识,终究抵抗不住,绝望而无助地闭上了双眼,恍恍惚惚里,有一滴温热的液体悄无声息跌落颈边。
第37章 第十二章 华胥仙谷(1)
整个世界静谧而安详,有风拂青草的声音,有蜂蝶飞舞的声音,鸟语花香,芬芳四溢。然而,最清晰的感觉,是鼻端既熟悉又陌生的凛冽气息,如烟似雾,在朦胧的意识里萦绕纠缠,挥之不散。
她缓缓睁开迷蒙如雾的杏眸,映入眼帘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