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曲折,两侧是石片高筑的围墙,层层铺叠,坚固非常。
团山本寨依山势而建,前以碧水河为屏、后倚团山为障,其规模之庞大,布局之精巧,远远超乎外人想象。
寨中房屋多以三合院、四合院相套,各家居所看似自成体系,实则以主街及旁侧的数十条分支巷道暗暗勾连成片。
各支巷皆仅有一处“生门”可通主街,若用心细查便会发现,此乃极易构成“关门打狗”之势的布局。
这便是先前顾春让隋峻与燕临不要乱跑的缘由之一。
对不熟悉本寨的人来说,若一不留神独自进了支巷,便如进八卦迷宫。那些石径幽巷看似恬淡安然,实则壁垒森严,处处潜藏杀机。
顾春牵着豆子熟门熟路地在巷中穿梭自如,不多时便寻到了困住李崇琰的那条支巷。
巷子尽头,李崇琰正被一名身着绀青色大襟长衫的中年汉子堵在巷中死地,周围是半人高的回雁形连击阵。
中年汉子以逸待劳、死守生门,李崇琰在回雁阵中虽尚算得游刃有余,却始终无法破阵而出。
“司凤林,欺负谁呢?”
顾春的声音让李崇琰有片刻闪神,那中年汉子司凤林趁他闪神看向顾春的瞬间,毫不犹豫地抬手扣住了他腕上命门。
乍然被扣住命门的李崇琰倒无惊慌之色,只当即收势不再轻举妄动。
原本背对顾春来处的司凤林既已得手,便脚下一踢将那回雁阵收起,这才转身咧出一口大白牙。
这司凤林满面朴实黝黑,活生生一张欺人眼目的庄稼汉脸,惟有那对烁烁精光的虎眸可证,此人胸中自有锦绣乾坤。
在瞧见顾春手上牵着的豆子之后,司凤林顿失笑意,抬手指着顾春暴喝:“放开我儿子!”
扣住李崇琰腕间命门的那只手却无丝毫松懈。
顾春并未被他那炸雷似的吼声吓到,满面云淡风轻的假笑,“那你也放开我……”
她略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
“……放开我的人。”
话尾软软落地,却掀起满场无声的惊涛骇浪。
一时之间,司凤林虎眸瞪大如铜陵,李崇琰俊颜酡红如落霞。
就连她身侧的豆子都忍不住惊讶抬头望向她。
顾春却只是若无其事地笑着冲司凤林抬起了下巴,并指了指身旁的豆子。
在这沉默的目光相持中,一阵鸟叫声打破巷中对峙的死局。
“你的人?”司凤林收回心神,扫了李崇琰一眼,对顾春撇嘴道,“可那些鸟说……”
顾春索性冷笑着将豆子抱了起来——
“司凤林,究竟那些鸟是你朋友,还是我是你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一下:
衣褪半含羞,似芙蓉,怯素秋;重重湿作胭脂透,桃花渡头,红叶御沟——《黄莺儿.咏美人浴》唐寅
要不就……枕上不妨频转侧,柔腰偏解逐人弯——王次回《疑雨集》
第九章
顾春的质问果然叫司凤林迟疑了。
见他神色松动,她又补上一记:“你竟宁愿信那些鸟,也不信你的朋友?!”
司凤林眉目间浮起懵懵然的犹豫。
“好生想想,是谁总给你送酒喝?谁总给你肉干吃?”
豆子虽年纪小,可毕竟是有些分量的。抱着他才没一会儿,顾春就觉臂上沉得慌,便将他腾了腾,挪了另一只手臂托着。
被人扣住不敢乱动的李崇琰面上红晕未褪,却始终沉默地盯着她。见她这动作,不禁眉间微蹙,抿了唇,最终还是忍住没出声。
司凤林却忍不住了:“你、你仔细着!别把我儿子摔了……”
顾春抱着豆子重重一哼,板着脸又问:“想起来没有?”
“啊,上回你送来的那个肉干,同别人家的不一样……很好吃……”亲眼确认儿子安全无虞后,司凤林的思绪又被她牵走,立刻想起了肉干的滋味。
“废话,那是我做的,能不好吃么,”顾春扬唇,“往后还是不是朋友了?”
司凤林吞了吞口水,狂点头。
“既还是朋友,那你赶紧放人吧。”
“你……”司凤林抬眼望天,认真地想了想,“你先放了我儿子。”
好嘛,还学人使诈呢?呵呵。
看穿他心中那点幼稚的小伎俩,顾春挑眉嗤笑:“我拿你儿子换他。”
“那……肉干就、就没了?!”司凤林痛心疾首地瞪大了眼。
“要肉干还是要儿子,”顾春没好气地拿白眼觑他,催促道,“赶紧选,我忙着呢。”
左右为难的司凤林一时很难决断,瞧瞧被自己扣住的李崇琰,又望望被“挟持”的儿子,最后仰头咂摸着嘴,细细回想了一下肉干的滋味。
末了他重重长叹,满怀英雄末路的悲怆与不甘,万分沉重地忍痛咬牙:“……儿子。”
语毕,扣在李崇琰腕间命门的手劲略松,另一手自后面抵着他的肩,推着他往顾春面前走过来。
“把你那爪子拿开,”顾春见状嗔目,“他肩上有伤的!”
司凤林忙不迭放开抵在李崇琰肩上的手,惊慌讷讷道:“好我不推他、不推他。那,肉干……你是不是也得给一些?”另一手也赶忙松了。
重获自由的李崇琰暗暗舒了一口郁气,闷着张绯色未散的脸低头行了两步。
顾春这才将豆子放下地,抬手扯了李崇琰的衣袖将拉到自己身后。
豆子过去抱着司凤林的腰脆生生叫了爹,司凤林高兴的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