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些日子。”李谦道,“我爹受伏玉先生的影响太深,我觉得这并不是件好事。到京城来固然有到京城来的好处,可我李家土匪出身,就是漂白三代人,也做不了那高门大户。与其和那些世家子弟一争长短,不如镇守边关,以军功立世。”
在这一点上谢希元和李谦的看法是一致的。
他不由松了口气。
李谦和父亲李长青的感情非常好。他很怕李谦完全听从李长青的安排。
现在看来,李谦这个人看着随和又好说话,却有自己的主见。
李谦是知道谢元希担心什么的,颇有些安抚他地笑道:“我爹不过是这几年被困在福建,心里有些着急而已。到底该怎么做,他心里有数。何况还有我在一旁协助,李家无论如何也不会留在京里发展的。”
谢希元颔首微笑,想到第一次见到李谦,李谦正和靖海侯世子赵啸席地坐在大槐树下笑嘻嘻地喝酒,看着伶人杂耍,他以为李谦只是个性格开朗,胸无城府的富家公子,慢慢接触多了,特别是李谦想让自己跟着他做事,做他的私人幕僚时所跟他说的那些话,又细观他这些年躲在李长青身后低调地影响着李长青的决定,就知道李谦是个可以跟随的人。
“那我就去安排了。”谢希元和李谦细细地商量起之后要办的事来。
而姜宪在镇国公府的人走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又开始做梦。
梦里,她还是太后,坐在慈宁宫东暖阁临窗的大炕上批着奏折。靖海侯赵啸要求朝廷拔白银四百万两,在泉州建一所水军。还说,若是朝廷现在国库空虚,他可以想办法自凑二百万两,求她拔款二百万两,还可以分批下拔。
说到底,是让她同意他在泉州建水军。
她那时已经做了几年的太后,不会像刚开始的时候火气那么大了。虽然没有发脾气,但心里还是很不高兴。
情客捧着个编织精巧的竹篮子进来了,或者是看着她不高兴,就有些故作高兴的样子,满面笑容地道:“娘娘,凉州那边送了甜瓜过来。”
她把李谦打发去了凉州。宫里的人都知道她不喜欢李谦,就以凉州来代表李谦。但她又很喜欢吃凉州产的甜瓜,凉州那边就一年四季的往宫里进贡甜瓜。她那时候不知道甜瓜是夏天收获,看着李谦四季不断派人进贡,又听说西域一年四季酷热似火,还有山被称为“火焰山”,以为凉州靠近西域的地方一年四季都产甜瓜……
她也不客气,连着吃了两三碗,直到嘴里发甜,这才住手,问情客:“这次进宫来送东西的又是谁?”
李谦每次给她送东西,总要让送东西的人进来给她磕头请安,不然就跪在那里不走。
她总觉得李谦是要以这种形势告诉别人,她对他另眼相看,以达到他震慑群臣的目的,有段时间非常的反感。后来发现辽王和靖海侯都因此而老实了不少,就只好蒙着心装不知道,随他去了。
情客笑着跟她说,是高妙容。
高妙容是李长青的义女,和李谦兄妹相称,因为这个,她还封了高妙容一个乡君。
她让高妙容进来。
高妙容给她磕过头后,从贴身衣袋里拿了封信给她,说是李谦给她的。
她气得脸都红了,打发了高妙容看信。
李谦却在信里说,如果赵啸想建水军,就让他建,建成了,把浙江布政司施家良派去做水军巡抚就是了。朝廷既可以节省二百万两白银,还可以多了一支水军,何乐而不为?
她就更气了。
施家良的父亲曾任番禺知府,因被倭寇破城而殉职。
朝廷里一直在传,当年番禺被破城,是因为靖海侯和施家良的父亲有私怨,没有及时援兵所致。
她看奏折的时候就在想,能不能让施家良去。
谁知道她还没有做决定,李谦倒帮她做决定了。
让她有心觉得他是忠臣都没办法。
李谦的狼子野心真是跃然纸上。
她就发起脾气来。
曹宣来了。
也让她派了施家良去做水军抚巡。
她偏不派施家良去。
拖了几天,满朝望去,没有一个更合适的,她又不能拿国家大事当儿戏,只好被迫让施家良去了福建。
然后姜宪就突然醒了。
她满身是汗。
叫了情客来帮她擦拭。
心里却忍不住想:这梦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又梦了李谦……不,是梦到了从前的事。
姜宪转过头去朝窗外看。
夕阳西下,半边的天空都铺着晚霞,灿烂若锦,泛着熠熠光华。
她心中一动。
仿若醍醐灌顶。
如果赵玺根本不是萧容娘生的,如果宋娴仪与这件事有关系,如果未来的奉圣夫人方氏也从中出了些力……
天下就没有完美无暇的东西。
而且越是完美无暇,背后隐藏的东西就越深重。
姜宪转过身去,高声喊着了情客,道:“你去帮我请了曹大人进宫……”话没有说完,又咽了下去。
她失言了。
这个时候,她还不是当朝的太后,曹宣也不是她的肱臣,两人也没有共事的默契。
那这件事交给谁去做好呢?
当然是大堂兄姜律。
可姜律这个时候在天津卫,而且应该是秘密前往,她帮着他隐瞒还来不及,怎么能让别人注意到他!
王瓒当然也可以。
可王瓒若是知道了,就会被卷入这件事里去,不管曹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