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狂嚎而去,将所见一切都要毁灭殆尽的癫狂。
等皇太后的懿驾彻底消失在所及之处,青盏匆匆忙忙地进殿禀告。叶黛暮早就腿软得站也站不住,整个依靠在椅凳上,瘫坐在地板上,满额皆是冷汗,连发鬓都湿透了。青盏慌忙跑过去扶起她。“陛下。”
“无事。只是欣喜若狂罢了。对了,快去拿白髓玉珀膏来。”侍女们以为是叶黛暮受了伤,急忙去拿了来,青盏正要询问,却听叶黛暮说道。“淑慎,快涂一些软膏,女儿家的脸被划伤了那可不得了。”
卢淑慎很是惊讶,竟愣在那里,久久回不了神。这殿上也没有哪个侍女不动容的。女子最忌便是样貌受损,这风气又以皇宫最甚,若是伤了颜面就不能侍候人了。要是更严重的,说不定会被逐出宫去。
“怎可如此?这药膏如此珍贵,只能用在陛下身上。何况妾也过了花信年华,这张脸也无甚好看的了。”
到了这个时候,还是顽固得不得了。叶黛暮笑叹了一口气,对着左右说道。“你们看淑慎这个模样,像不像夫子?这也要说道,那也要说道。我看咱们就别跟她废话了,快点按住了她,好净面上药。你们不困,我可累困了。”
侍女们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卢淑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大概是她们自入宫以来笑得最欢心的一次,毫无芥蒂,毫无伪装,从心底发出的笑声。可惜这欢乐的时间永远都是那么的短暂。
当太阳重新照耀这座世间最巍峨的宫殿时,这些曾对彼此开怀大笑的人都将再次沉入那蛛网般的阴谋之中,被人心和权利最深的黑暗笼罩起来,将所有展现过的光芒都吞噬得一干二净。
叶黛暮并不奇怪,自己再次睁开眼后看到的是一群面无表情的侍女,仿佛昨夜的那些笑声都只是她的梦境而已。她明白的,这座雄伟壮丽的宫殿只是一座巨大的牢笼,这些披在她身上的霞缎锦衣都不过是奢华的囚服。
她再清楚不过了,她只是一个囚徒。这些侍候她的卑躬屈膝的女孩们,是她的看守者。你怎么能强求她们欢笑出来呢?可是叶黛暮对着这个空阔的大殿,突然地觉得孤独,前所未有的孤独。
“圣人言,君子厚德载物。”谢璋用手中的竹简狠狠地敲上案几,令叶黛暮浑身一震。“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在课堂上开小差。这一篇乃是千古之言,你怎敢亵渎?”
这个严肃的画风,叶黛暮表示非常地不适应。昨天不是才说今天要讲皇宫势力倾向吗?怎么讲起古书来了?她没有立刻发问,她还没有那么傻,这里可是皇宫,生存的战场。就算天生并不擅长这种歪门邪道,电视剧总是看过的。
叶黛暮立刻注意到了站在角落里的侍从,是个陌生的面孔。眼神冷静,五官平凡,头发很干净,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讯息。但事实上这不太正常。有问题,监督者吗?更多的,她就看不出来了。
“是。”叶黛暮轻叹口气,还是扮演最简单的那种,又乖又蠢的人是最不容易令人起戒心的。天知道,她有多焦虑,她的时间不多了,但是要学的有那么多,她的进度已经比其他人慢了十几年了,现在怎么抓紧都来不及,还要加上这么一节没有意义的课。
这个角色扮演倒是简单极了,上辈子读了十九年的书,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叶黛暮顺势打了个哈欠。昨夜又没睡好,困意渐渐地将她袭击,黑影将世界笼罩。谢璋再念完一章之后,一抬头就发现叶黛暮已经趴在案几上睡得香甜了。
就算是想让对方演一出戏,他也没想到她演得这般真实啊。这篇文章还是他连夜找出来的,就为了达到既能敷衍监视者,又能为叶黛暮增长知识。但是看样子,她累坏了。再怎么聪明机灵,她也才十六岁。谢璋突然地心软了。
满目的鲜红,像是一场噩梦,瞪大的瞳孔,惨白的肢体,ròu_tǐ被利器割裂开的声音,不,这并不是噩梦,而是现实。她不想面对的,是比这些现实更令人绝望和恐惧的自己,杀人的自己。
叶黛暮睡上一觉,醒来之后,久久反应不过来。那监视的侍从已经回去禀报了。这副傻样子又被谢璋狠狠地说教。“只是叫你藏拙,可非是叫你不思进取。今日练字多上一倍,不然……”
“啊!”叶黛暮顿时清醒了。她扭扭捏捏地撒娇求饶。“老师,饶命啊。五十张便要了我的命,若是百张,明日这臂膀必定要废了。”
“撒娇又何用?你这名字也写不好的女帝,真是叫文惠帝知道了,必定气急要从地宫里出来狠狠教训你一顿。”谢璋摇头。想了想,让侍从拿出了几卷字。净手静心之后,方才亲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来,引导她去看。
“这是什么?”叶黛暮看这几卷,皆是上品。
“先看此卷,这是文惠帝题字石碑的刻版。”谢璋先给她说的,自然是万中无一的。文惠帝即不做这皇帝,做个名士,也叫这天下士子莫不相随。“‘文曲落凡尘,帝王耀紫微。’说的便是这文惠帝。此乃文惠帝为夏宫题的字。便是这刻版,也千金难求。”
叶黛暮看这草书,只觉得一股畅快淋漓的感觉。再深的,她可就看不懂了。她笑嘻嘻地回应道。“我知道。文惠帝便是第二任女帝。第一任乃是武景帝,对吗,老师?”
“是。再看这,此乃武景帝所做《送武陵王及定山军赋》的刻版,废了我三十匹五花马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