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望了顾君一眼,低下头去,快步回了下人屋子,换了身干净衣裳,才去跟陈之敬回话。
雪雁心中说不出的难过,回头推搡顾君几把,口中小声哭道,若是你在,还能说上句话。
紫述方从堂屋出来,听了这话,眉毛一挑,对雪雁怒道,都在胡乱嚼什么舌根子。
月之和百蕴不住地往角落里躲,紫述见了,一人给了一巴掌,小声道,要哭寻个没人的地方,在这里哭给谁看,往日里也不见你们对她多亲。
说罢也是叹了口气,让月之和百蕴回屋躲着,唤了荼芜和沉光进去伺候,才对顾君说道,君哥儿,你快进去罢,方才那情景,谁也拦不住,徒添一顿打。
顾君眼眶一红,低声道,不进去了,今儿你们守夜,我去给翡翠收尸。
紫述气的脸也白了,捉住顾君衣袖,小声骂道,少爷正在气头上,你还要引乱子出来不成。
顾君甩开紫述,低着脑袋蚊吟道,我与翡翠相识一场,救不得她性命,还能让她暴尸荒野么,少爷若是生气,打死我便是。
说罢转身出了院子,紫述和雪雁对看一眼,都是神色慌张。
就听张华出来对她们说道,少爷叫君哥儿进去呢。
雪雁一听,转身就躲了去,紫述跺跺脚,瞪了那没出息的丫头一眼,只身进屋小心与陈之敬回了话。
陈之敬听了,一声不吭,望着那幅雪夜图,半晌才说,今儿你们都不用守了,我一人睡就是了。
119.
雪雁坐在自己屋中,等了许久,也没听见院中有动静,顾君还未归来。
她与百蕴月之一个屋子,此时洗了面,胡乱抹了些油膏,闻着发梢浓浓甜香,才缓缓定了心神。
月光冷冷照入屋子,百蕴和月之早睡的熟了,两个小丫头眼睛还肿着,却是吓得不轻。
雪雁站起身来,持灯想去院中瞧瞧,忽见一个女子身影映在门上,背着月影儿,黑黑一条,雪雁登时吓得身子一软,忽然轻轻几下叩门的声音,听见紫述的声音,雪雁才回了魂儿,悄悄开了门,捉住紫述,口中嗔道,姐姐可吓死我了。
紫述瞥着眼睛,拉着雪雁,轻声说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雪雁说道,我瞧着君哥儿还未回来,心里有些着急,他会不会在那乱葬岗子,叫脏东西。。。
紫述掐她一把,嗔道,就你会编排这些个事情,不怕那些东西找上来。
雪雁急道,那女子平日心性,如今死的这般惨,难保不回来索命,少爷贵人命旺,她不敢去缠,若是缠上君哥儿,也说不准,我等着君哥儿回来,就是想着给他摆个火盆,叫他跳过去,再摆个水盆照照,没东西跟着,才安心。
紫述低着头说道,君哥儿给她收尸,她感激还来不及,怎会害了君哥儿。
雪雁点点头,低声叹道,姐姐说的是。顿了顿才问道,姐姐来找我何事。
紫述有些难为情,抓着雪雁衣袖,喃喃说道,你今儿去跟我睡,我那屋子大的,现下就我一个。
紫述和翡翠两个大丫鬟往日住一间大屋,地方宽敞,如今翡翠没了,紫述望着翡翠那处床铺,心里唏嘘久了,无端端害怕起来。
雪雁知道紫述也是个外强中干的,捏了捏她的手,叫她等一会子,转身取了枕头棉被,心下又有些计较,在针脑筐里取了把大剪刀,才一并抱着,跟着紫述去了她房中。
紫述奇道,拿着这东西作甚。
雪雁将棉被铺在紫述榻上,口中叫道,先说好,我今儿跟你一床,你可不行叫我去睡翡翠那床。
紫述点点头,小声道,那是自然。说罢爬上床去,与雪雁躺在一处,就见雪雁将剪刀放在二人枕间,与紫述笑道,我娘说,那些东西都怕锋利的东西,这明晃晃的大剪刀,叫它们不敢近身。
紫述笑道,就你机灵。
说罢却也安下心来,摸了摸那剪刀,再看雪雁,已睡的沉了,心中暗忖,方才还说笑,怎么这么快就睡实了。
想着想着,脑子也浑沌起来,觉着身子乏力,一晃神便没了知觉。
。。。
再醒来时,竟是黑甜一觉睡到大天亮,连起夜也不曾。
紫述心下一紧,急匆匆将雪雁推醒,气冲冲叫道,快些起来,这都什么时辰了。
雪雁这才转醒,揉着朦胧睡眼,紫述来不及等她,生怕陈之敬醒了没人伺候,赶忙穿了衣裳,理了理发鬓,冲到院子里,将各房都叫起来,命人打扫院子,心中暗骂,一个个都懈怠,见我不起,都睡的死猪一般。
教训一圈,才小心翼翼推开陈之敬房门,进去探探陈之敬是否起身。
雪雁此时才出了屋门,伸个懒腰,揉揉肚子,口中嘀咕道,倒是睡的真好,定是我这剪刀厉害。
见院中众人已开始打扫,笑嘻嘻地打了招呼,觉得腹中饥饿,正想去小灶上寻些糕饼吃,就见紫述面色惨白从陈之敬屋里出来,魂不守舍一般。
只听紫述对着众人厉声怒道,少爷呢,你们谁知道少爷去哪儿了。
众人都是摇头,面面相觑,紫述身子一软,打发所有人赶紧去找,自己扶着门框,隐隐觉得这蹊跷间出了大事。
雪雁一个激灵,跑到耳房瞧了一眼,回身对紫述结结巴巴说道,君哥儿,君哥儿也不见了。
120.
陈之敬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在一驾摇摇晃晃的破马车中,身子上下绑个结实。
脑子昏昏沉沉,醒了一会子神,抬头看那车帘子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