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人样,口里直喊道:“姑娘,姑娘。”
陈伯瞬从未觉着去西厢房的路这般远过,他觉着脚有千斤重,每一步他都走得很尽力了,却怎么也走不到。
关越卿靠在陈伯瞬的胸膛里,能听见其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就如她腹中传来的一阵阵抽痛,正当她觉着还可以忍受之时,身下却有一股热流涌出。
她听到自己撕心裂肺地大喊出声:“不——”
陈伯瞬被关越卿的一声凄然吓得加快了步子,连忙慌声喊道:“卿儿!卿儿!你莫吓我!”
他才言罢,便感觉手臂有温热之物流过。
莎叶落后半步,眼见着地上开始有滴血,她连忙冲上去,“姑爷!快!夫人流血了!”
关越卿怕得不行,她觉着自己的力气都被抽了去,她听到莎叶的声音响起,立时虚弱出声,“莎叶,去找江妩来,快!要让她见我最后一面!”
陈伯瞬怒喝出声,“什么最后一面!”
莎叶啜着泪,“姑娘,您要等我回来!”言罢,她便转头就去调马车。
大秦氏赶去正院寻陈自应要牌子,一见着便言简意赅道:“老大媳妇出事了,快去择梓胡同请梁太医。”
言罢,她便急忙往回赶,一句话也不同陈自应多说。
等她赶到故葵居的西厢房前,就闻陈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哭怨着,“瞬哥儿!里头不是你待的地方!”
这都什么时候了!
大秦氏想越过老太太往里走,却被老太太一把拉住,“自应媳妇儿,你把瞬哥儿叫出来,他可是世子……”
大秦氏回头冷冷地慑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连忙收声缩手。
她掀了帘子迈进去,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府医急得在原地打转,大秦氏厉声发问,“世子夫人怎么样了?”
府医一回头就见凶神恶煞的大秦氏,他哆嗦着开口,“胎儿保不住了,世子夫人月份也不算轻,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虞。”
“稍有不慎?你给我打起精神来,我已经派人去传梁太医了。”
府医连声应是,又道:“夫人,不若再寻个稳婆来,毕竟男女有别,又稳婆在更为妥当。”
大秦氏听了连忙吩咐下去。
她走得愈近床边,血腥之气愈浓,关越卿面白如纸,陈伯瞬跪在床边拉着关越卿的手,连连忏悔。
大秦氏在一旁看得眼眶发热,一个丫鬟端了热水上来,她便问道:“可切了参片给世子夫人?”
丫鬟忙得气喘吁吁,连连点头。
关越卿听闻其声,才掀了眼皮子,“娘——”
大秦氏听着这虚弱至极的唤声,连忙就凑到跟前去,她拿了袖子去擦关越卿额上的汗,“卿儿,无事的,莫怕。”
关越卿听到大秦氏语气中疼惜,一瞬就掉了眼泪。
方才她听得真切,老太太在屋外一直喊陈伯瞬出去,她真的怕个个只留她一人在此。
大秦氏的掌心干燥暖和,一把就抚上了她的脸颊,抹去了她的泪。正如她娘亲一般,思及此,她一刻也忍不住了,“娘,我想我娘亲了,我怕……”
大秦氏赶紧安慰道,“派人去请了,你莫心急,你还年轻着,我们都守着你呢,你可不能怕。”
关越卿觉着委屈又不公,她重活一世,算计了八年,到头来却得这么个结果,“我才十六,怎就要遭这样的罪啊,娘,我浑身无劲儿……”
陈伯瞬眼眶皆蓄满了泪,他吸了吸鼻子,鼻音重得她几乎听不清,“我们会活到六十的,你得活着,活着才能享福。”
关越卿动了动手,便回握了陈伯瞬。
她阖了眼,想起那年江妩在东宫难产,宫人寥寥,更莫说亲友……
她心里一瞬就被愧疚灌满,这是报应,是她前世残害太子子嗣,伤及无辜的报应!
☆、去子留母
莎叶焦急地在垂花门等候,不一会就见神色慌慌的江妩提着娇绿缎裙,匆忙赶来。
两人一见面也不愿费时赘言,莎叶扶过江妩,紫菽随后就上,马车帘子一落,就踏踏赶回定国公府。
江妩额角沁出了细汗,她一坐下来,才觉着自己的双手不自觉地在发颤,她咽了口水,艰难发问,“卿姐姐究竟出什么事了?方才传话之人说得甚怖。”
莎叶双眼充红,哭得眼睛都睁不太开,她一开声就随着重重的鼻音,她见说得不清楚,便吸了吸鼻子才重新说话。
“姑娘被佟冬温推撞倒地,小腹磕碰了桌角,血流不止,她让我来寻您,说是有话要同您说!”
江妩疼惜地皱着脸,听到血流不止,她的心便被悬了起来,想起当年那夜她便是血流不止,最终脱力而去……
她的心都安在了马蹄上,恨不得赶紧冲去城南定国公府。
择梓胡同的梁太医离定国公府最近,莎叶赶至江府之时,梁太医已入了定国公府。
梁太医把了脉,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地就写了药方单子,就递给了陈伯瞬,“快!”
陈伯瞬回头看了一眼面试苍白的关越卿,也顾不得别的了,立时就去取药来熬。
他皱着眉就同大秦氏道:“世子夫人腹中的胎儿是不保了,若要保世子夫人,便要及时刮宫,将腹中的死胎取出,止住出血……”
大秦氏便道:“我派人寻了个稳婆来,还请梁太医指点,护住她的性命!”
梁太医点点头,“派人送热水上来,闲杂人等皆出去候着。”
梁太医召过老练熟手的稳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