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是有福分,才能侍奉您出嫁呢。奴婢求之不得。”
我没做声,倾耳听了外头的热闹,有些哀怨道:“偏偏是我不能去吃酒。”感到覆脸的红盖头额外碍事,遂问:“我能取下这盖头吗?”抹月慌道:“您瞎说什么?盖头该是姑爷来掀,怎么能自己掀?”我心知说不动她,只得倚了床柱迷迷糊糊小憩过去。
再睁眼,屋子里已经点了蜡烛。我打个呵欠,问:“枕壶还没来么?”抹月马上道:“姑爷在外头喝酒呢。”当初延顺成亲,天知道我灌了范可与多少酒;如今轮到枕壶了。我不甚担心他,瞧着他文文弱弱的,可谓酒量惊人。只我这肚子委实有些饿了,便揉了揉,道:“还不能吃东西吗?”抹月道:“姑爷来了才能吃。”
天晓得他什么时候才来。我哀怨地叹了口气,忽听门外有小孩子咯咯笑,随后新房门被撞开,听得优泽“诶哟”一声跌倒在地,嫩嫩颇老成持重道:“阿泽哥哥,你太不小心了。”
抹月见是这两个娃娃,不由得道:“小祖宗们,你们来做什么呀?”
嫩嫩一派天真道:“来闹洞房。”
抹月道:“姑爷还在外头喝酒呢,屋里就你小姨一个,闹什么洞房?”
我当机立断,截断抹月的话,道:“单单小姨一个,也可以闹洞房的。嫩嫩,过来过来。”他乖乖地滚进我怀里,我忙耳语道:“有吃的没有?小姨快饿死了。”这孩子真的乖觉,飞快地从兜里掏出核桃糕剥了外头的箔纸,圆嘟嘟小手伸进我盖头底下,将核桃糕塞进我嘴里。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竟在抹月眼皮子底下发生,没被发现。
嫩嫩往后必定是要成大气候的。
优泽见我只唤了嫩嫩,忽视了他,颇不甘心道:“阿姐,我也要抱抱。”我伸了手,道:“你来。”他毕竟九岁了,不像嫩嫩年纪小,白嫩嫩一团往我身上滚,只得搂了我一只胳膊,坐在我身边。我问:“你们瞧见枕壶在外头做什么呀?”优泽道:“姐夫在喝酒。”嫩嫩道:“喝了一圈酒,如今同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相谈甚欢。那书生倒很有些风度,书生的夫人也漂亮。我阿娘说,书生夫人不如她姐姐漂亮。”我心里一动,又犹疑问:“你说那书生很有些风度?”嫩嫩道:“自然。不仅是小舅舅,我瞧着满屋子的人都挺瞧得起他,优姝姐姐还同他各自赋了一首诗,来贺小舅舅的新婚。”
我听他言语,觉得那书生怕是巫端臣。可又转念一想,那面若冰霜的男人很有些风度?还颇得众宾客的欢心?不像,不像。便又问:“那书生的漂亮夫人具体长什么模样?”嫩嫩脆生生道:“是个狐狸精。”我心里一沉,优泽当即怒道:“人家好好一个美人,你做什么喊她狐狸精?”嫩嫩委委屈屈道:“她就是狐狸精。”我忙岔开,训优泽道:“嫩嫩是小孩子,看见漂亮女人,就是喊一声狐狸精又怎么了?你年纪大些,做哥哥的能不能有些气度?”优泽甩开我的胳膊,大声哭道:“阿姐你偏心,我不同你玩了。”他夺门而出,我心知自己口不择言,伤了他的心,然事情毕竟有轻重缓急,只得将这事儿搁一搁。
我要抹月到门口守着,再郑重向嫩嫩道:“叫人家狐狸精太不礼貌,往后不许再提,晓得吗?”嫩嫩含泪道:“她本身就是狐狸修炼成的妖精,说实话也不礼貌了?”我摸摸他脑袋道:“你如何晓得她是狐狸修炼成的妖精?”嫩嫩道:“我瞧一眼便知道了。”我心里骇然,嘴里还温和道:“你就当是为了小姨,好不好?不要再喊她狐狸精了,下一回见到她,叫她白梅小姨。她是小姨的朋友,她姐姐同你阿娘也是有渊源的。”嫩嫩却道:“我不要叫她白梅小姨,我只你一个小姨。”我心里温暖,便笑道:“那你唤白梅姐姐也是一样的,总之狐狸精是不许提了。”
他到底年纪小,再陪我戏耍一会儿,便扭来扭去地要走了。我放他出姐姐委屈他了。”嫩嫩活蹦乱跳地出去,说:“阿泽哥哥不记仇的,他如今只怕忘也忘了。”我听他蹦远了,叹息一声,把抹月换进来,吩咐道:“给我倒杯水。”又笑问:“水总喝得吧?”
枕壶来时,我被繁文缛节折腾得没了脾气,歪在坑坑洼洼的床上,噘着嘴吹气,将红盖头吹起来,又等它飘飘荡荡重新覆下来。我懒心懒意,连枕壶推门进来也没知觉,只听他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乖?居然还盖着盖头。我本以为你一进门就要掀了它。”我一惊而起,闻言笑道:“你得谢谢抹月。”枕壶道:“那我真该好好谢她。”
他用鎏金的白玉杆子挑起盖头,我仰起脸,见到龙凤红烛下,他面颊通红,往他怀里一扑,哭道:“我也该好好谢谢抹月。”原来掀开盖头,第一眼看到枕壶的感觉这么好,比我记忆中每一个画面都要美好。
枕壶摸了摸我的发髻,笑问:“饿了吗?”
我点头如捣蒜,他笑着把外头侍立的人唤进来,小碟子装了一盘一盘。枕壶道:“时辰晚了,你只稍微垫垫吧,吃多了怕吃坏肚子。”
抹月用大红金漆盘子托举着两盏衬在红绫里的白玉酒杯,上前笑吟吟道:“姑爷忘啦,要先喝交杯酒。”
枕壶同我对视一眼,我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他笑道:“如此甚好。”便伸手端了一盏,向我点点头;我抿了抿嘴唇,伸手取了另一盏,同他交握了双手,仰头一饮而尽。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