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房屋建筑群坐落在半山腰,远远看去像是流星砸下来的陨石坑,有些突兀但又不失协调。欧式建筑的城堡就像是从法国的远郊空运过来的一样,在外型上绝无挑剔,然而在其内中的内部构造却是别有冬天,混杂着中西风格的布局设计。进入大门是西方流行已久的构造格局,穿过几道走廊却又忽然变成了古典宫廷式风格,虽说是寒冬,然而在温泉附近的花园中,气温一直湿润温暖。
天上零零星星地飘着细小的雪花,然而还不等落到地面,就已经在半空中融化了,混进氤氲的水雾弥漫在空气中。
在花园靠东的小花圃边上有一个檐角高飞的小亭子,亭子中间摆着一张石桌和四个石凳,此刻石桌和石凳上都铺了一层大红色的丝绸毯子,试图让整个亭子看起来不那么冰冷。
亭子四周摆着几个小火炉,烘得周围一片的空气都暖洋洋的,放在石桌上的小泥炉噗嗤噗嗤温着酒,酒的香气飘得远远的,可以闻出来是绍兴特产女儿红。仆人往温热的酒里面加了几片刚剥开的橘子皮,尔后又打了一个鸡蛋搅成蛋花淋进去,撒了一些姜丝,清澈的黄酒一下子变得浓郁厚重起来,散发出愈发浓烈的酒香。
热过黄酒的人都知道,黄酒一旦被加热,酒性就很容易被激发出来,这个时候喝下去往往很容易醉,但同时也是最活血暖气的。
披着一件貂裘小衣的男人坐在桌子边,倒了一杯酒放在嘴边细细品着,冰白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寒气。不过喝完了一小碗黄酒,苍白的脸颊马上就变得红润了许多,清亮的眸子里兴起几分微醺,看得出来他的酒力很浅。
“天气这么冷,不下来喝杯酒暖暖身子么?”
牧野淡淡地开口,目光一直对着手心的杯子,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仆人微微愣了一下,环顾四周,才看见一个人在不远处的屋顶上站了起来。
见自己的踪迹被发现,唐欣然有些佩服他的观察能力,即便跳下屋顶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这一路追着韩依依的行踪跑到这里来,没想到却在这里看见了墨组的少年掌门人牧野。见到他,唐欣然对牧川之前的那番说辞还颇为耿耿于怀,但不管牧野是不是阿司,他不认识她是事实。
“这么大方请我喝酒,你就不怕我是来暗杀你的?”
牧野抬起头看她,早在听到唐欣然声音的时候就认出了她,那种异样而莫名的熟悉感慢慢笼罩在周围,他并不觉得危险。
“能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毫发无伤的进到这个园子里,到目前为止你还是第一个。能有这么好的身手,想杀我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你真的有这个目的,早在我进园子的时候就动手了。”
“呵……”就算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唐欣然也从来都不客气,自己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一口气就灌了下去,身体瞬间就暖了很多,“好香的酒啊,你倒是很懂得享受嘛!”
牧野微微笑了笑,提起酒炉又给她倒了一碗,学着她刚才的语气:“喝得这么快,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
唐欣然毫不犹豫地又喝了一大口,才咂咂嘴,环顾了一周笑道:“你这么喜欢附庸风雅,一定不会喜欢用下毒这么卑劣的手段,而且既然我对你没有威胁,你又有那么丁点儿欣赏我,就算要杀我,在动手之前也会试着先招降我吧?”
她这几句话既褒又贬,一般人听了怕也不会觉得舒服,但眼前这个病弱的男人却似乎很受用。
“我不杀你,也不打算拉拢你,”见唐欣然挑眉,牧野便笑着解释了一句,“我对属下的要求是绝对服从,而凭你的性格,绝对是做不到的。”
“哈哈,你看人的眼光很准嘛!”
出于第一次见到牧野的时候,这个冷冰冰的病秧子男人让她在锐夜k了一晚上地歌,唐欣然对他的印象并不是特别好。不过眼下看来,他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相处。
当然,唐欣然所不知道的是,站在一边的那个女仆看到牧野的笑容之后已经惊讶得连脑子都不会转了。
她在牧野少爷身边服侍了三年,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一向惜字如金的牧野少爷说这么多话,而那张仿佛一千年都不会变的脸竟然也能笑得这样明朗……而通常,一般人见到牧野少爷不是恭敬就是畏惧,也有谄媚的女人会不自量力地像章鱼一样贴上来,可是眼前的这个漂亮到极点的女人却很不一样,言行举止皆是一派落落大方,似乎跟少爷是熟识,但听他们的对话又不像。
往酒炉里添了半瓶酒,拿木匙轻轻搅匀,牧野抬眼看了看亭子外面的草地,雪下得越来越来大,此刻草坪上已经有连不成片的白雪层了。亭子里的温度倒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暖洋洋的。
“说吧,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也许我可以帮上忙。”
牧野并不急着打探唐欣然的身份,当日在锐夜,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并不是锐夜的侍者,那次他只是突然心血来潮,想要戏弄她一番。本以为她会翻脸,没想到她真的乖乖唱了一晚上的歌……
想到这里,牧野不由得有些想笑,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像是被迁就、被纵容、被……宠爱一样。
“我来这里找一个人……”
这个建筑群是墨组第一任组长的旧居,一直以来都是墨组的历任组长的居所,也可以说是墨组的核心所在。倘若没有得到邀请,一般人是进不到房子里的。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