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瓶子不是炸底了嘛,瓶底的釉都掉了,很毛糙,我把一只小酒盅糊在了瓶底,里面装着陈年白醋。”
江釉不解地松了手,“然后呢?”
“你记不记得那片药琉璃?”
“你给十三那片,当然记得。”他还为此横吃过飞醋,怎么会忘了。
“我们叫它药琉璃,在西蛮那边,不叫这名字,人家叫钠钙琉璃。”
“什么意思?”
“不知道,那古玩铺掌柜说的,她也不知道,只是,这东西只要遇上白醋……”她收拢了五指又突然张开来,江釉仰起脑袋,“爆炸?”
沐云泽摇头,“不会,不过会不断冒泡,而且,”她转着食指,“热气袅袅。”
江釉好奇地张着眼,沐云泽低头捏了捏他的脸颊,“我碎了那片药琉璃,之前试了一次,剩下的……”
“也在那瓶底?”
她点头,“只要一动那瓶子,那些碎药琉璃就会掉进白醋里,整个瓶子里都充满了热气,瓶胎已经被我蚀得很薄很薄,那拿着瓶子的人很快就会被烫得吃不消,必然会把瓶子放回原处,那瓷瓶是放置在一个白瓷底盘上,我们只是顺便在那白瓷底盘上也动了点小小的手脚。”
“那白瓷底盘会很冰很凉,然后就……”江釉恍然,“不过还有个问题。”
“什么?”
“你怎么知道第一个去碰那瓷瓶的人会是童茗?按道理,那彩头一直要等到灯会结束灯谜赛的结果出来,才会取出来,灯会是钱远负责的,童茗该是沾不上手的?”
“釉儿,那女人从我一出生开始,在我眼前晃了十多年,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再清楚不过,自负多疑,总以为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你等着,我能下全部身家去赌,这次的斗茶会和灯会在一起,只要灯会一出乱子,她肯定会去查那个瓷瓶,而且,第一个就会怀疑到钱远头上去。”
江釉双眼微抬,看着沐云泽,“那些灯谜。”
“真聪明,来亲一个。”
江釉偏过脸,她凑上来的双唇蜻蜓点水在他脸颊划过,“而那瓶子早已碎裂成灰,尸骨无存,怎么都怀疑不到你头上。”
“所以,我们只要等着狗咬狗就行了。”
江釉歪了歪唇瓣,“这都能被你想出来。”
沐云泽轻抚过他的小腹,拉着江釉的手离开河岸,朝着内街走去,“这只是,我的第一件贺礼。”
“不,第二件。”
沐云泽不解地回过头来,江釉勾了勾唇角,“我已经给她送过一件,无湘带去的那本手札。”
“我不饿。”
门被人推开,无湘无神的眼扫过去,明甘露叹了口气,“今日中秋,再关着你,似乎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他从床上跳下来,穿好鞋跑到门边,“你放我走了。”
“我没说。”
“那你刚刚……”
“我只说不关着你。”
“不放我走和关着我,这有什么区别吗?
“应该,有吧。”
无湘在桌上坐下,明甘露站在他对面,背后的手伸出来,“我刚刚在楼下看到了这个。”她轻放在桌上,无湘低头看去,金灿灿的月光纸,一个折起的罐子,边上是一只直立的兔子,长耳朵竖起,身前搭着一根同样用月光纸卷出来的长杆,伸入罐子里。
无湘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兔子身上还有月宫符像,他伸手一点点轻触,原本笑着的眉眼却突然间黯淡下来,眼眶隐隐发红。
“怎么了?”
“我想爹爹。”
明甘露低眼看着他,会不会他之所以为童茗做那些事,那样子护着她,其实,都是因为他口中的爹爹?
“无湘。”
“嗯?”他眨着红彤彤的眼抬起了脑袋,明甘露拉开椅子也坐了下来,“你和我说过你喜欢这里,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
“住过来。”不等他有反应,她又补了一句,“如果你放不下你爹爹,我们可以接他一起。我记得我老爹说过,你爹爹以前本来就是云泽庄的采茶侍子。”
无湘抿了抿嘴角,“甘露姐姐,谢谢你,不过,”他摇着头,“爹爹他,不会离开娘亲的。”他站起了身,又踢了鞋坐回床上,抱着双腿盘起来,下巴搁在膝盖上回到了她进来前的动作,“甘露姐姐,你明白那种感觉吗?不管那人是好是坏,不管她心里是不是有你,不管她做了什么,她都在心上,无可改变。”
明甘露走到打开的窗前挡住了他看落叶的视线,“你又明白?”
“我知道爹爹是这样的心情,所以,”他点着头,又摇头,“他不会离开的。”
明甘露一时没弄清楚他是在说自己明白还是不明白,“你喜欢过人?”
他抬起眼看她,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我这种人,为什么要去喜欢人呢?到最后,还不是落得和爹爹一样的下场。”
他按了按肚子,明甘露摇着头,“无湘,别这么想。”
“为什么不?反正,我又不是什么好人。”肚子发出轻微的咕咕两声,他还是抱腿坐着,自嘲地勾着唇,“真要是会有女人喜欢我,那肯定是瞎了眼的。”
明甘露转了身朝着门外走去,无湘转了脸,“甘露姐姐,你去哪里?”
“我这个瞎了眼的女人去给一个没吃午饭的男人拿吃的。”
门被人带上,他盯着门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她说什么?
昏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