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搞不懂,搞不懂就愈加努力地大哭。
“老旺,你的儿子哭了,你不管吗?”站在屋门口的一个女人向着院子里的老旺大声叫嚷。
“是老旺来了吗?让他快来喂他的儿子,他的儿子饿了呢。”另外一个女人喊。
“还是让老旺他媳妇来喂吧,老旺没有□□呀。”一个中年女人嚷。
“老旺还没有娶媳妇哩。你年轻,正奶着孩子,你来喂吧。”一个老女人冲着一个小媳妇说着,就去掀她的胸襟儿。屋子里一片哗然大笑,孩子却哭得更加震天响。忽然之间,像被刀子割断了纳鞋底的棉线一般,孩子的哭声嘎然而止,变成了咂咂地吸奶声了。
第37章 53
刘清远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脑子还是灵光的很。从任刚和阿福一开始的半吞半吐到后来的竹筒子倒豆子,他很快搞清楚了自己目前的现状,并开始从脑子里的一团乱麻中理出几条明晰的丝线来----
第一,这是一出编剧很久,经过精心导演的圈套,利用提升自己职务和保住老婆常燕剧团团长官帽的诱饵,逼迫老丈人交出权利。然后再利用甚至是制造自己和阿炎的作风问题,老婆常燕和张志和的作风问题(甚至还利用《夺印新编》制造老婆再次跟张志和单独相会的机会,以导演问题、发现问题),翻出自己和任刚等人对张志和的人身迫害老账等等,逼自己下台。总而言之,自己和任刚的官帽是铁定丢了,甚至还要靠他们的施舍、怜悯、大度或者心情好一点,才能免于陷入官司;
第二,阿福利用职务之便公车私用,并且出了人命车祸,想要再回建委上班那也是天方夜谭了。而且也要靠他们的施舍、怜悯、大度或者心情好一点,才能免于刑事追究;
第三,老岳父常主任因为自己两口子的作风问题不得不作出让步,退出市委市政府权力核心,已经是着急窝火憋气挠心抓肺的了,是因为有孙子在承欢膝下才支撑着没有倒下去,没想到让步的结果是清盘大揭露,一点点情面都没有给他留下。老同志已经是多愁多病之身风烛残年,这一下子打击恐怕是难以过得去了。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等待他刘清远的,无疑是雪上加霜的局面;
第四,阿炎的姑父姑妈把阿炎的死因一口咬在了他刘清远的头上,看来也不是他们自己的意图,而是背后有人在操纵的。他们这一对社会底层的无知无觉的小人物,怎么会把这件事吃的这么透知道的这么及时这么清楚?不问而知,这本来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
第五,常燕现在是在医院里陪护着老父亲,抽不出身来。如果抽出身来,无论老岳父能否缓过这一口气来,常燕一定会找到他刘清远,不唱什么《夺印新编》,而必定改唱《大闹天宫》或者《三打陶三春》;
第六,阿炎现在已经入土为安了,可儿子刘田田哪里去了?这个问题不搞清楚,以后的日子不但自己的良心难安食不下咽寝不安席,还会不会让有心人拿着田田用来当作对付自己的后手?想想都是心寒;
第七,安排下这一张大网来对付自己的,王有良一定是主谋,因为要不是做过部队的指挥官,是做不出这么周密这么隐忍的计划的。但帮凶是谁,他的侄子、自己的老同学王连甫有没有参与到这个大阴谋里去?
刚想到这里的时候,房门就忽然被推开,王连甫已经站在了房间里。
王连甫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碗,急急忙忙地放在床头桌上,抖着双手直跳:“醒了?我估计着也差不多到时候了。给你冲的麦乳精,补补元气,快点喝吧。”转眼却看到那里已经放了一只大碗,“咦,怎么回事”
刘清远自打王连甫一进门,脸上还是带着一丝笑意的。但听到他在阿福和任刚面前称呼自己“老刘”而不是“刘主任”的时候,一股怒气就无端地从心底里冒了起来,忽地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王连甫,到现在了还来这里充什么好人呢?老刘,哼哼,是啊,你早就知道我被撤职了,是不或许根本就是你帮着你叔叔一手操纵的,是不?”
王连甫一脸的错愕,把刚进门时的满面春风扫荡得一丝不留,气哼哼地说:“老刘,你是昏了头吧你要是怪我在你部下面前让你丢份了,那我认错。可他们现在也不是公职人员了,他们是跟了你多年的兄弟了,不知道咱们两个的关系”
刘清远的脑子已经不听使唤了,只被一股怒气包裹着,根本听不清王连甫在跟他说些什么。在王连甫说话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冷笑,此时被一股气激发着,竟一下子跳下地来,嘴里嚷着:“阿福任刚,我们走!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我把阿炎她们娘儿两个托付给你,你是怎么照顾她们的?全天下只有你一个知道她们娘两个的下落,不是你的话,她们怎么又会来到城里,又怎么会被常燕知道?现在是你们叔侄的天下,我惹不起,总还躲得起。咱们走!”说着话,就往四处抓寻,去找自己的外套。
王连甫竟被气得笑了起来,伸手制止:“得了吧。我怎么认识你这么个香臭不分的同学呢?您老歇着吧,还是我滚吧,至少我到外面冻不死。就你这个球样,到外面雪地里用不了一个钟头,就完球蛋啦。阿福,看好你们的大哥,别让他做傻事啊。现在全世界都在找他的麻烦,他已经是个丧家之狗东西的了。”说着话已经退到门口,摔上门扬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