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瑛清晰的听见了从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近,她闭着眼睛也能分辨得出这是楚灏的步子,是她天天在国师府里翘首以盼的脚步声。
脚步在几丈远处停下来,随即琅瑛听见一串铁锁被拉动而发出的刺耳的声响。牢门开了…………
“你很好!”这是时隔一个月,再见时楚灏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他说:“张泱!你好!你简直好极了!”随后她给了琅瑛一巴掌,将她提起来又重重的摔在地上:“你倒是有心思算计朕!谁给你的胆子?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琅瑛倒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她索性就这么躺着,缓缓睁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有气无力道:“我不想死。如果我不留一手,你还会让我多活这一个月吗?”
“那封遗诏在哪?!”楚灏满脸阴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琅瑛笑了笑,淋满血水的脸上开始僵硬,她微微伸出手说:“楚灏,拉我起来。”
“呵!”她的手在空中悬了半晌,楚灏也没有来接,最后无力的落回地面,她看着楚灏:“嫌弃我?当年你就这样嫌弃我…………”她闭上眼睛说:“楚灏,只要我一死,那封真正的遗诏就会被昭告天下。所以,你放了我吧,我会离开,如何?”
☆、第110章过往(二)
一百一十、过往(二)
楚灏暴怒:“朕问你,遗诏到底在哪?!”他揪起琅瑛的衣领,咬牙切齿。
“真是张恶心的嘴脸啊!”她啐了一口,讽刺的对着楚灏说:“我是爱你!但我也不傻,告诉你好让你杀了我吗?楚灏,只要你放了我,遗诏我会当着你的面毁掉,不好吗?”她抬起手,糊了楚灏一脸的血。
楚灏失神地盯了她半晌,突然松开手,走远了几步,背对着琅瑛说:“好。明日一早,放你出牢。”他甩开明黄色的宽袖,像一阵风似得,连牢门也忘记了锁上,就消失在阴暗的走廊尽头的那一片光明之中。
琅瑛在地上躺了很久,久到天黑了又亮了。直到第二天早上,狱卒领着一大群宫娥来给她梳洗的时候,琅瑛才勉勉强强的打起了精神。
其实她不怕死,爹娘至亲都不在了,她爱的人一次次的伤害着她,挥霍着她的爱。这样的境地,其实死也是一种解脱。但是…………琅瑛不甘心!她付出了半辈子,为什么连一点点都回报都不可以奢求?还有那个青衣…………入狱之前,她就调查到了,如果不是青衣教唆,楚灏不会刚刚登基就对自己起杀念。
“请国师大人沐浴。”宫娥站在一边提醒了三声,琅瑛才回过神点点头。她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万分重要的事情。就连在一旁伺候的宫女看了去,也不免心惊。琅瑛从水中站起来,重新穿上那一件藏蓝色的国师服饰。抬头透过又高又小的石窗朝外看,整个皇城已经开始飘雪,东辽比大祁要冷的早,也冷得厉害些。她没有犹豫,提了提衣领,抬步朝着外面走去。
一个月不见光明,乍一出去,还觉得有些刺目。待到眼睛慢慢适应,她抬头四处瞧了瞧。
宫娥问:“大人在要找什么吗?”
琅瑛自嘲般的垂下头说:“没有。我要回府了,你们不必跟着。”她笑自己竟然还渴望着楚灏会在外面接她。笑到眼泪都呛了出来。
琅瑛一路回到国师府,府门上还贴着封条。她伸手去撕,推开门,院中已是残破荒凉的一如她想的那样。
后来是琅瑛主动去找的楚灏,她不想再待在东辽了,这里太压抑,这里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所发生的不好的回忆,和她过去的这十几年。
“你为什么要走?”楚灏坐在龙案前,皱着眉头,他手里拿着奏折,没有看琅瑛。
“我…………不想留在东辽了。我…………不爱你了……”琅瑛摸摸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道狰狞的鞭伤。
“可以。”楚灏依旧没有抬头,只是眉宇之间皱得更紧了,他飞快的看着手中的折子,隐隐有要发怒的迹象:“不过,你离开之前,我要亲眼看见你毁掉遗诏。”他终于抬头了,或许是政务过于繁忙和琐碎,他的眼底浮现着疲倦,脸色也不是很好。
琅瑛点点头:“这个自然,我若是不毁了遗诏,你也不会放我走的。”她转身,走了。
记得离开东辽的那一天,天气格外冷,在这之前下了几天的大雪,雪还在持续,路上全是积雪。琅瑛站在城门下,远远的看着楚灏走过里。
“东西呢?”他问。
琅瑛将国师服饰最外面的那一层布撕下来,在两层步的中间,隐隐约约露出一页明黄色的布锦。楚灏抬步要上前来抢,琅瑛偏偏朝后躲了几步说:“你看清楚,这个确实是先帝的遗诏。”她将布锦递到楚灏的面前,在楚灏点头确认之后,毫不犹豫的将它丢进了一边的火盆里。
熊熊的火焰瞬间将遗诏吞噬,就像恶鬼迫不及待地吞食灵魂一样。琅瑛摊手,不等楚灏反应便抬步朝城外走。
她脑海内想象过无数种自己离开时的场景。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回头,想要最后看看这座皇城的时候。她看见了城楼上无数的弓箭手,拉着弓,将箭头对准了她。而楚灏就站在最中间。他手上拿着自己找高人为他求来的那一把金羽弓箭,对准了她的心脏。
琅瑛的身子就僵在原地,她忘了投降,忘了躲避和逃跑,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楚灏的眼睛。
而他的眸子中除却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