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下令沿途各驿馆多加照顾,他们这才平安抵达京城。
李晖同鸿胪寺接待了使团,稍加休整后才带领他们去骊山宫陛见,这个时候蓁娘她们已经坐着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来骊山宫的,服侍的宫人也精简了不少,蓁娘是第一次来这里,总算能出门的喜悦心情持续了整个行程。
差不多半个京城的皇族显贵都来了,房间有限,蓁娘和惠承徽住一间房,旁边就是宇文良娣她们,太子和太子妃住正殿。
太子妃召集大家开了个小会,就是告诉大家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没有太极宫的宽阔,这里随时都能碰见御驾和外男。
大周的男女之防并不严厉,太子妃都曾与大伯子小叔子同席,只是毕竟是皇室的女人,真有什么错那就贻笑天下了!
蓁娘和惠氏干脆就跟着齐昭训玩,齐昭训也乐得有两个伙伴,这日,一行人去马场骑马,蓁娘不大会,只敢骑一匹温顺的小母马让人牵着慢慢走。
齐昭训忽的勒马停步,指着山上的一所亭阁,冲蓁娘和惠氏眨眨眼,道:“你们呀!千万不能去那个地方…”
“为什么?”蓁娘撩开幂篱跟着望去,今日多云,太阳被遮住了,山上风大,远远的都能听见那阁楼檐角的铃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齐昭训露出一个暧昧的笑,“那地儿不干净,前年江阴公主在那儿跟驸马的表弟偷情被看见了,再前年陛下在那儿幸了一位官夫人…”
“嘶----”
蓁娘和惠氏倒吸口气,简直不敢相信,齐昭训不屑道:“这算什么,我进宫也才十来年,听到比这还不可思议的事情多了去了!”
“你们也别大惊小怪,我是看你们俩平时嘴挺严的才说给你们听,你们得记住了,这地方到处都有耳朵,别传了出去…”
惠氏不解:“可是阿齐你都知道,这宫里还有谁不知道啊!为什么不能说?”
齐昭训瞪了她一眼才道:“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你说出来又是一回事,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要知道那位官夫人后来生了个小娘子,还不知道是哪一位的种呢…”
蓁娘咂舌,她算是长见识了,合着这威严的皇宫里,污杂的事情可比宣义坊的臭水沟脏多了…之后每一日蓁娘都见到了不少公主、、县主、驸马官人,他们纵情声色,推杯换盏,你来我迎的放浪形骸,不堪入目。
太子妃很是厌恶这种事情,可她作为皇长媳不好推拒邀请,指不定你脸色没到位都能得罪人,继而给太子招来使绊子的小人,人心有时就是这么险恶,看你不顺眼就要把你踩到脚底下去。
蓁娘她们倒是本本分分的在自己的圈子里,不敢到处晃荡。这日不知怎的,皇后想起她们来了,在花园里围了场地,召了许多女眷孩子来玩乐。
太子妃再三叮嘱谨言慎行,诸人也知道皇后和东宫暗地的汹涌,一个个倒像是要去见阎王一般,高良娣忙安慰道:“皇后殿下还不至于对我们怎么样,要回话也是主子回,咱们只安安静静的低头站着就好…”
太子妃赞许的点点头,“没错,不过你们也要记得,只要是西宫里的人都要防着点,别着了有心人的道…”
这些话弄的底下等人,特别是蓁娘她们这些还没见过皇后的人忐忑不已…结果大家真的见了皇后却松了口气,这位大周的国母,年逾四旬,保养得宜,面上带笑眉目自威,因是在行宫,打扮如同寻常贵妇人,使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她身旁坐着齐王妃周氏,东海王妃小王氏,赵王妃许氏,还有好几个或出嫁或未婚的公主县主,到处都有追逐打闹的孩子们,热闹极了。
两边的长床上坐着宫嫔王妃,各个打扮的眼花缭乱,香气扑鼻,这里除了皇后就是太子妃地位最高,众人见她来了皆起身见礼。
人群中,唯独只有皇后身边的一位高髻华服少妇仍旧坐着,她约莫十七八岁,眉眼间带着几分跋扈,她对太子妃笑盈盈道:“嫂子见谅,我昨儿睡觉手给压着了,今天还不舒服呢!恕我失礼…”
话是这么说,然所有人都听不出这少妇的歉意,不管怎么样,太子妃是储妃,能在她面前这么放肆的人估计没有几个…蓁娘低着头心里砰砰直跳,手疼关行礼什么事?这人是谁?居然敢给太子妃下马威?
太子妃起身,毫不在意这妇人的无礼,道:“妹妹哪里话,可有让医佐瞧过,你小时候手臂摔过,母亲也时常嘱咐人要好生照看着…”
“你是金枝玉叶,哪里不舒服别说父母,我们做兄嫂的也心疼,怎么这么不小心?”
太子妃这番含着着急、嗔怪的话一出口,噎的那少妇眼看就要回嘴,只见皇后轻轻向她瞥了一眼才不敢造次。
这么大个人只长个子不长脑子,从来就不知道‘规矩’两个字怎么写!
还敢这么大言不惭,太子妃心里鄙视到了极点。
“她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说了千百回也不知道改!”皇后也埋怨一番,到底也没在意女儿失礼这件事,底下诸人都捂嘴轻笑。
太子妃诚恳劝道:“阿如怎么会不知道母亲的心,只是没出嫁被长辈疼爱,出了嫁被驸马疼爱,所以性子还一如从前,这样有福气的人满京城找得出来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