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业有些哭笑不得,姐姐话虽说的难听,可都是为他好,他也找不到话反驳,便小鸡啄米似得不住点头,寿安公主训得口渴,这才满意的端起水碗。
说了半天的话,她该交代的也交代清楚了,便提出告辞,李淳业道:“我送你回去,天这么黑我不放心~”
弟弟的心意寿安公主领了,不过她还是摇头拒绝,“几步路,我有下人和护卫,用不着你。”
说罢她就往外走,李淳业夫妻忙跟着把人送出府,两个侍女提着灯笼在前,寿安公主裹紧身上的裘衣,对身旁的弟弟道:“你跟三郎都是我的弟弟,要我支持哪一个都为难,可我还是向着你,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母亲,你们都是在生母膝下长大,我虽不是母亲亲生的,可她把我抚养长大跟亲生的也没两样……”
“这么些年了,母亲虽然不待见韩庶母,可韩庶母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这也是我偏向你的原因。”
“二郎,龙生九子九子不同,三郎有三郎的优点,你有你的优点,父亲的榜样就在那儿摆着,你要多学多看,若想坐上那个位子,就得先把自己放在那个位子上想事情,你不想就只能原地踏步……”
李淳业认真的听着,等姐姐说完才郑重的道:“阿姐的话我都记在心里,我虽不是母亲生的,可她的恩情我从不敢忘。”
“阿姨说过,我出生时是母亲安排好了稳婆和奶母,崇顺皇后不怀好意也是她为我挡住了,丹娘的乳名是她取的,桃桃生病了她一天两次派人来询问,阿姨怀六郎胎像不好,也是她派人悉心照顾……”
“若我对母亲有任何怠慢,那我还是人吗?”
寿安公主听了这话无比熨帖,她暗道自己没有选错人,看着弟弟没有一丝敷衍的真诚目光,她展露笑颜道:“你若不是人那我也不是人么?”
李淳业忙不迭的摇头:“是我胡言乱语,阿姐别生气!”
“你呀~”她感慨的叹了口气,“时间过的真快,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木呆呆的样子,嘴馋的要命,偏偏就两颗牙,逮着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一个不注意你就抱着鞋子啃……”
曹芳蕤差点笑出声~
“阿姐!”李淳业涨红了脸前后看了看,小声哀求道:“你给我留几分颜面吧,我还要不要见人了……”
寿安公主离开后,李淳业夫妻俩目送着她的车马远去,直到过了一个转角,消失不见,一阵凉风袭过,曹芳蕤忍不住打了个抖,李淳业见状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给她披上。
“咱们进去吧!”
“好~”
……
正月初十,天子发下谕旨,陵川郡王复爵为燕王,郡王妃为燕王妃,一应食邑、封户、田庄按爵赏赐,属臣、陈设、亲卫皆如从前。
又敕封延庆侯府四郎君,千牛卫备身邹麟为从三品隆尧侯并驸马都尉。
正月二十,丹凤门大街早有金吾卫三步一人防守维持秩序。
申时初刻,丹凤门大开,数十位身着蟒袍玉带的千牛卫骑着骏马开路,接着是数十对手持宝盖彩幡的内侍,大街两旁观望的人群啧啧称奇,翘首以盼。
不一会儿,从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后边的人一心往前挤,人推人搡,可怎么着都不敢靠近那手持长矛虎视眈眈的金吾卫。
“来了来了!”
“公主的车驾来了!”
不知是谁激动的叫了起来,人们踮起脚尖抻着脖子张望,只见一架华丽无比的马车驶来,轻纱随风飘摇,只差一点点就露出了马车里的公主。
围观的人群不免发出遗憾的叹气声,马车前是一位身着一品官服的翩翩佳公子,看他满脸得意,便知这就是驸马郎~马车后又是数十对手持拂尘、香炉、如意的宫娥,最后才是几位面如温玉不怒自威骑着高头大马的郎君。
“那是公主的兄弟呢!”
一人猜测道:“长得真是好看,陛下就是这个模样吧!”
话音才落,周围的人纷纷喝止:“胡吣什么!龙颜也敢揣测,不要命了你!”
先前说话的那人讪讪不敢再言,只紧紧闭上嘴看着眼前缓缓经过的队伍。
直到太阳落下山去,这场吸引整个京城的目光的婚礼,才在永兴坊的公主府举行。
两日后,丹娘同驸马拜别邹家人,启程前往骊山宫,今日是回门,李晖记挂着女儿女婿,早早的就在骊山宫给他们御赐了别庄,盼着这对新人早些去。
一路上李淳业都骑着马跟这位妹夫对着山水闲聊,丹娘坐在马车上很是无趣,干脆就掀开了帘子看着他们。
看的久了,邹麟便有些不安,趁着大舅兄不注意,回头冲妻子做了个安抚的手势。
丹娘瘪嘴,满脸不悦,邹麟想了想,对李淳业道:“阿兄稍等片刻,我去瞧瞧公主~”
李淳业早就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了,不过是故作不知罢了。
他点点头表示同意,邹麟松了口气,显得格外小心翼翼,扯动了下缰绳去了马车那边。
李淳业余光瞥见妹夫骑在马上低着头跟妹妹说话,丹娘好像在抱怨什么,邹麟一脸温柔的作了回答。
不消一会儿,丹娘的不悦就不见了,她笑眯眯的干脆伸手去拉丈夫的袖子,好像在撒娇,俩口子看起来真是蜜里调油,亲亲热热。
李淳业暗暗点头,心道:妹妹那爆炭脾气,就得邹麟这样的人去治她~到了骊山宫,第一件事便是要去拜见岳父母,邹麟洗了把脸换上干净的翻领袍,